夜色浓郁,厚密高大的树枝桠底立了道模糊不清的黑团,月光洒落,隐隐能看见倒映在碎石路的斜影。
微风拂过,那影子似乎轻晃了晃。
林落瞧见,并不十分确定,试探性地问喊:“许赐?”
过了数秒,才从树下缓缓走出一人,身姿散漫,长身玉立。
面目匿在黑暗,只一双漆黑幽深的眸子凝视她。
想到刚刚的事,他凉凉地嗤笑了声。
*
三个小时前。
二中晚自习。
贺飞正在骚扰前排女同学,脸上挂着油腻腻的笑,打情骂俏,撩得不亦乐乎。
咸猪手正打算进行下一步动作时——
后门猛地被“嘭”地蛮力踹开,惊醒了一班昏昏欲睡的人。
“贺飞在哪,让他给老子滚出来。”
贺飞赶快撤回伸出去的手,一溜烟钻到了桌底下。
这个声音贺飞记得,正是他今天叫底下小弟打得最惨的那个。
唐时歪咧着嘴,手指拼命指向最后一排:“赐哥,他在那里,躲在了桌底下。”
许赐斜斜椅在门侧,冷眼缓慢觑向桌底,气音凉薄:“把他带出来。”
后山。
“许赐,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我以后再也不敢惹你们了,求求你们,求你们就放过我吧。”
贺飞跪在地面,两手合十,苦苦求饶。
许赐双手随意揣进兜里,眼神如淬了冰的刀子刺向他,寒凉刺骨。
唐时拍拍贺飞的肥头,气愤不已:“你想得美,今天你让底下人下狠手时,怎么就没想要发发善心呢?啊?”
实在气不过,唐时忍着痛踢了他一脚。
“许赐,啊不,赐哥,时哥,我真的错了,你们放了我吧,我保证,以后你们去的地方我再也不去,再也不跟你们抢地盘。”
贺飞的语气乍一听很是诚恳,但眼底却无半丝丁点后悔之意。
一中跟二中只隔了一条街,平时少不得要为些娱乐场所地盘等发生争执,而这其中,又以一中为头的许赐跟二中为头的贺飞为最。
事实上,贺飞见风使舵胆小如鼠,算不上真正的刺头,偏偏他在同市的三中认了个大哥,那人才真真是个狠角。
许赐轻笑:“那你说说,你哪错了?”
贺飞立马回:“我、我不该让底下人打时哥,不该、不该把他打得那么狠。”
贺飞乍地想起他大哥的叮嘱,跟他千叮咛万嘱咐。
扬言道,他惹谁都行,唯独别去招惹一中许赐,最好是离他远远的,否则就连他都救不了他。
行得狠,不要命。
是他大哥对许赐下的定论。
许赐眸色寒凉,轻啧:“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
当初哪样,如今依旧。
唐时怒气冲冲:“你平时不是最爱欺负女生了吗?跟我们说说你还做了些什么。”
贺飞在这一带是臭名昭著,平日没少干些龌。龊事。
尤其是他们本校的女生,老远只摸着他半条影子就躲得远远的了,偏偏他有个土豪的老子和给力的大哥,很少有人能奈何他。
贺飞两眼猛地一缩,瞬间反应过来他们说的是谁,忐忑说:“我、我今天还出口调戏了救你们的那个女生。”
话落,许赐把玩打火机的手势顿了顿,眸底越发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