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骂娘。但要闻科长面前不敢,便抱怨道:
“下面一些单位都这样吗?”
闻科长给了我一支烟,说:“吸。”
他的口气像下命令,自已点完火,把打火机往我边一推。
我只好吸。
他喷出一缕烟雾,慢慢地说道:
“下面的单位有好有差,教育局、文化局好一点。卫生局、体育局、科委这些单位都差。特别是卫生局那个姓范的,前任政协副主席的公子,有一桩特长,歌唱得好。
到了卡拉OK就是歌霸,唱一首,一遍掌声,再唱一首,又是一遍掌声。他在这方面业务比较熟。”
闻科长介绍别人时,慢腾腾地,语气十分调侃。
“哦,这样啊。”
闻科长说:“反正你去了,情况也熟,重新给他们写。到时,我再跟萧市长汇报,说卫生局的稿子一个字也用不上。
跟范局长在卡拉OK唱歌一样,全走了调。是郝晓东重新写的。”
我才明白闻科长说范局长歌唱得好,原来是一种挖苦。
我拿着稿子走了。边走边想——我去了上海,自已记录了不少资料,加上周老师给我寄了一些材料回来。我也熟悉了萧市长的讲话风格。
回到办公室,取出笔记本,先看一看资料,写一个提纲,以我的水平,一个上午就可以一气呵成。
于是,我就双手在键盘上“哒哒”地敲起来。
敲了一阵,陈姐问:“你现在正式写材料了?”
我说:“就是要开卫生工作会议了嘛。”
“你帮他们修改稿子?”
我说:“重写。”
陈姐说:“我也猜想,你一定要重写。自从我爸离开卫生局后,他们局里唯一一个会写的人,也调到省卫生厅去了。现在局里的人,都是歌唱得好。”
我干脆停下来,故意装着不懂的样子,问道:
“卫生局的人歌唱得好?你说错了吧,文化局的人还有可能。”
陈姐对我意味深长地笑笑:“文化局的情况,我不清楚。但卫生局,我比较熟悉。范局长只要有时间,晚上基本在歌厅。”
“哦,难怪,局长爱唱歌,干部也爱唱歌。所以材料也写得像唱歌一样,一下高八度,一下低八度。”
陈姐捂着胸口笑个不停。
我说:“范局长要换个单位,到文化局去当局长嘛。”
从不在背后说人坏话的陈姐,这时说道:“文化局长肯定当不了。”
“为什么呢?”
陈姐说:“在卫生局,他不懂医学,很多人可以原谅他,他又不是学医的。但到文化局,他不懂文化。别人就不能原谅他。”
“你的意思是他文化水平不高?”
陈姐说:“我没说啊,是你说的啊。”
我哈哈大笑:“你又要我叫你姐姐。又不跟我讲真话。”
她笑道:“那就以你说的为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