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姚氏的性子沉稳安静,做事也十分稳妥踏实。
别家女儿无不是用来攀高枝或是笼络关系用的,就譬如雷侧妃,便是不顾一切把长女送进了平国公府,而姚氏,从一开始给褚月宁选定的婆家就是自己的娘家侄子。
姚家老太爷学识渊博,算是当代大儒泰斗一类的人物,西越建国后曾拜入内阁,很是风光了一段时间,也很得皇帝的器重和信任,不过早在十年前他便急流勇退,告老回家颐养天年了。
而褚浔阳所说的这位姚公子便是姚家的嫡长孙叫做姚锦轩的,褚月宁前世嫁的也是他,褚浔阳和这人虽然没什么交集,但是在婚礼上见过一面,印象不错,一看便是清流底蕴人家培养出来的公子,仪表气度都很好,并且为人不骄不躁,算是个十分熨帖的一个人了。
现在随着姚家老太爷退下来,姚家这十年间在朝中已经没什么影响力了,甚至有逐渐被人淡忘趋势,对于内宅里那些成天惦记着勾心斗角往上爬的女人而言,大夫人能坚持结这门亲已经是很难得了。
褚浔阳是生在三月的,褚月宁小她一个月,来年四月便可及笄,大夫人的意思是年后就把婚事定下来,待到褚月宁及笄便可以早早的筹备婚事了。
姚锦轩和褚月宁是表兄妹,自然也是见过的,虽说是自家姐妹,但是被褚浔阳这样打趣也是面红耳赤。
褚月宁窘迫难当,索性也就破罐破摔了,脖子一梗道:“三姐姐你就笑我吧,咱们风风水轮流转,将来啊——也总有给我报仇的一天!”
褚浔阳无所谓的耸耸肩,原是对她这话也没放在心上,可是目光不经意的一瞥瞧见远处墙头后面探出来的一支红梅,思绪便是不觉一飘忽而又想起那天雪中静立的绯衣男子。
那天他说——
褚浔阳不觉的微微失神,然后便听见一个尖锐娇俏的女声笑道:“哟,两位姐姐好兴致呢,怎么在这里煮茶赏雪也不叫上我?”
不用说,这来的自然就是褚月妍了。
褚浔阳的思绪回笼,淡淡的移开视线,没有出声——
和褚月妍,如今已经连表面上的功夫也不用了。
褚月宁虽然也对褚月妍不喜,可是抬手不打笑脸人,不得已只能起身打招呼,“我们只是随便坐坐。”
说着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便又补充了一句道:“已经正要准备回去了,五妹妹要去我那里坐坐吗?”
褚月妍款步走进亭子,只瞥了褚浔阳一眼,便是拉了褚月宁的手笑道,“我本来也就是去找四姐你的,去了雅庭居,他们说你出来了,我才来寻的。”
褚月宁一怔,倒是十分意外:“找我?”
“是啊!”褚月妍道,笑眯眯的挽着她的手臂,想要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看到旁边还坐着褚浔阳就立刻冷哼一声道,“走吧,我们去你那里再说!”
然后就不由分说拉着褚月宁出了亭子。
褚月宁被她拽着,面有难色的一步三回头。
褚浔阳对她微微露出一个笑容,示意她没关系,然后一直目送两人叽叽喳喳的走远了。
青藤站在后面,冷嗤一声:“无事献殷勤!”
褚浔阳弯了弯唇角,挑眉略一侧目冲青萝递了个眼色。
“是,郡主!”青萝应了,一闪身便朝两人刚刚走过的方向追了去。
褚浔阳坐在亭子里没动,又慢条斯理的冲了一泡茶对着雪景慢慢的饮,直到临近晌午才让青藤收拾了回去。
回到锦画堂没一会儿青萝也匆匆归来。
褚浔阳搁下手中书本,抬眸看过去:“如何?”
“褚月妍一直在雅庭居向四郡主请教绣工,刚刚才走。”青萝说着便是目光一深,唇角牵起的弧度带了一丝冰凉的讽刺,继续道,“临走,她借走了四郡主贴身佩戴的一个荷包!”
“荷包?”褚浔阳手指抚摸着书本上工整的字迹玩味的笑了笑。
“是!”青萝点头,刻意强调,“不是新做的,而是四郡主一直贴身带着的那一个!”
褚月宁是经大夫人一手调教出来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女工刺绣的手艺也都是一等一的,按理说褚月妍若是真要请教她点什么也不足为奇,不过么——
“知道了!”褚浔阳想着便是讳莫如深的摇头一笑,片刻之后回神就又问道,“这段时间褚灵韵那里可有什么异动?”
“没什么特别的。”青萝摇头,“我们的人一直暗中盯着,那天从宫里出来之后她就再没出过王府,在安心备嫁了。”
褚月妍上蹿下跳,反而如今最该着急上火的褚灵韵一副泰然处之的架势?
事有反常即为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