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婚事办下来,面子里子都丢尽了,苏霖现在也是将延陵君和褚浔阳等人都视为眼中钉,一出宫门,当仁不让,自然第一个注意的就是这边的动静。
以往褚浔阳与他想看两相厌,都是互不理会,招呼都懒得打的。
双方迎面过来,这一次褚浔阳却是一反常态,笑意散漫的招呼了一声:“这不是苏世子么?”
声音响亮清澈,带了绵绵笑意,惊的这边刚要上马的苏逸险些就是脚下一滑。
而延陵君则是沉默的闭上眼。
“我就说方才见了延陵大人的朋友怎么看都觉眼熟,”褚浔阳的声音继续传来,一半调侃一半鄙薄,“您别说,那位公子的样貌和苏世子还真有几分相近,难道——是世子家的姻亲么?”
方才初见苏逸时她还口口声声说“面生的很”,转眼之间就“怎么看怎么眼熟”了。
说到底她方才过来推三阻四的纠缠了这么久,无非就是等着苏霖出来——
这个丫头出手,当真是绝不容情,回回都能精准的拿人命脉。
苏霖的眼光何其阴毒?当日莫名被人恐吓之后他就曾秘密差人上天入地的寻过那玄衫男子的行踪,奈何寻遍了整个京城都毫无线索,那人就好像是突然扫过人间的一抹鬼影子一般,转眼就消失的干干净净,完全的无迹可寻。
他这半生金尊玉贵,受人胁迫威逼的事自是时时记在心上,当日虽然未见那人的庐山真面目,但是却也是将那人的身形轮廓都刻在了心上。
今日一见苏逸出现就觉得那人的背影奇熟,此时再得褚浔阳一提,更是心弦猛地绷紧,当即也顾不上褚浔阳,二话不说的走了过去。
苏皖狐疑的瞪了褚浔阳一眼,也是脖子一梗,一只骄傲的龙雀般与她错身而过。
褚浔阳站在原地,无所谓的耸耸肩。
她再没有回头去关注后面事情的动向——
苏霖和苏逸在样貌上起码有三成相似,何况她也不信作为堂兄弟,苏霖会真的完全认不出苏逸来。
如果苏逸隐藏身份的目的就是要从暗中去给长顺王府使阴招下绊子,这会儿她直接曝了苏逸的身份出来,就让他们光明正大的掐起来好了。
她跟苏逸之间——
客气什么!
这样想着,褚浔阳心里便带了几分泄愤一样的不良心思。
青藤和青萝面面相觑——
两人都是跟着她一起长大的,对她的脾气性子十分了解,刚从宫里一出来两人就觉出了自家这小主子行为反常怕是要对谁使坏,但是哪怕到了这一刻也都还是一头雾水——
好端端,她怎么突然就冲着延陵大人去了?
头半个时辰两人在宫里见面的时候还有说有笑,半点翻脸的迹象也没有,这才多大点儿功夫,怎么就像是勾动了雷霆之怒一般?
因为——
褚浔阳此时的脸色是着实不好!
几乎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她的目光阴冷而晦暗,甚至于连面色都带了几分僵冷的怒气浮动。
虽然——
在她的竭力掩饰之下,这种表现其实并不明显。
这边苏霖等人气势如虹,冲陈府的那辆马车飞快的围拢过去。
延陵君是知道褚浔阳必定会因为他隐瞒苏逸身份一事而着恼,却是万也不曾想到她会这样的大动肝火。
他对苏霖等人无暇多顾,目光忧虑一直盯着她的背影,而她自从他身边错身过去之后再就连头都不曾回过一下,径自走到那宫门一侧背对他的方向站了。
不多时褚琪枫和褚琪晖一行也从宫里出来。
褚浔阳迎上去两步,打了招呼。
最近因为雷侧妃母女的事,褚琪晖的意志消沉,神情也略显倦怠,只颔首招呼了一声就先去寻了自家的车队仪仗。
褚浔阳探头往宫门之内看了眼,不禁奇怪:“父亲呢?怎么没有一起出来?”
“陛下遇刺又受了惊吓,父亲和各位皇叔今夜都暂留宫中侍疾。”褚琪枫道,抬手拍下她的肩膀,“天色也晚了,咱们先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