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已经一把推开他,他便是直直的扑倒在了眼前枯黄的草地上,失去了知觉。
女人却再也不看他一眼,收了弯刀又两下挽头发,捡起扔在地上的长剑顺手挽起一朵剑花。
火光飞溅,苏逸的颈边就被开了一道血口子,鲜血蓦然涌了出来。
“头儿!”几个黑衣人奔雷般迅速扑到眼前。
女人收剑入鞘,抬头的时候已经不动声色的扯过黑巾重新掩了脸。
苏逸趴在地上,脑袋歪在一边,面孔被杂草遮掩并看不真切。
几个黑衣人的目光狐疑的从他颈边汩汩冒血的伤口上扫了一眼,然后也就没多少在意,对那女人拱手道:“都已经处理干净了,可以回去复命了,不过官府那边——”
“我们只管照单杀人,随便他们去查!”女人说道,语气冷淡而无一丝的平仄起伏,说话间已经抬脚跨过倒地不起的苏逸走开了。
几个黑衣人互相对望一眼,谁也没问苏逸的来历,都赶忙跟上。
做他们这一行的,随手杀人都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一行十余人,身姿轻灵,不过眨眼功夫已经消失在黎明前最为沉寂而深刻的夜色当中。
洛水和墨雪赶到已经是一盏茶的功夫之后,见到倒地不起的苏逸,再见他颈边被血水整个人染红了的衣领几乎吓的魂飞魄散。
“阁主!”两人奔过去将人扶起来,赶忙探手去试他的鼻息,知道人还喘着气儿这才松了口气。
墨雪掏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给他处理伤口,洛水则是片刻也不敢耽搁的赶紧去准备马车,火急火燎的把苏逸带去附近的镇上找大夫。
苏逸醒来,已经是两天以后。
睁眼看着落在身上的夕阳余晖,还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脑子里空洞洞的躺了会儿,想挪动脑袋的时候才觉得半边脖子好像都是麻木的,完全没有知觉一样。
“咝——”他抽了口气,下意识的抬手要去摸,却被凌空飞来的一枚棋子射中手腕。
大约是为了照顾他这个伤患,那棋子射出的方向虽然精准,但力道却是不大,只让他的手腕一麻,没能触到伤处。
苏逸本能的一个激灵弹起来,就听身后一个闲闲的声音道:“既然没死就赶紧走,别霸着我的地方!”
延陵君盘膝坐在稍远地方的另一张榻上自娱自乐的自和自己摆棋,那语气——
不说是有多幸灾乐祸,那神情却像是在驱逐一只误闯他领域的流浪猫。
苏逸才刚醒,脑子里还有点混混沌沌的,闻言就是一阵心酸,脸上表亲纠结的仿佛牙疼一样,啧啧道:“你这是对待病人的态度吗?我现在好歹也是个伤患,你就不能——”
看着那人事不关己的神情,后面的话他都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同情心”三个字,你跟延陵君这样的人提?他能用一百种能叫你听后气结不治身亡的话给你顶回来。
到了这会儿苏逸也就只是觉得无力,一动不动的呆坐在那里。
褚浔阳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形——
夕阳下风景如画,静美异常。延陵君一身雪竹色的淡雅长袍坐在室内的棋盘旁边,容颜高贵雅致的落子,窗下的竹塌上,苏逸脖子上缠了绷带,只穿了身松松垮垮的寝衣无精打采的坐着,神情哀怨的盯着延陵君在看。
这场面,看着和谐,可是怎么看都叫人觉出点不对劲儿来。
褚浔阳忍不住笑了笑,直接看向苏逸道:“二公子醒了?好些了吗?”
延陵君扫过去一眼,就是眉头一拧,然后利落的起身,随手从身后的架子上扯过一件他自己换下的外袍兜头扔给苏逸,凉凉道:“死不了,就是流了点血,是他自己体质不好,这么点小伤就一睡几天。”
说着已经走过去,似是不经意的往褚浔阳面前一站,将她落在苏逸身上的视线隔开,缓和了情绪道:“怎么就这样给过来了?”
“我来看看苏二公子。”褚浔阳道,苏逸没事她也就放心了,这才笑了笑,转移了话题道:“我母妃再过几天就要启程返回慈修庵了,我来请你再过去给她诊一次脉。”
延陵君笑笑,就要去握她的手,“难得光明正大的来一趟,坐一会儿再走!”
褚浔阳有些尴尬的避开他的手。
后面苏逸已经一边系着衣带一边慢悠悠的晃过来道:“你难道没听明白吗?郡主此来是为了探我的病的,随后你跟着走一趟就是了。”
他说着,也不顾延陵君瞬间转变的脸色,笑嘻嘻对褚浔阳施了一礼道:“承蒙郡主记挂了。”
褚浔阳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随后就敛了神色看向延陵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