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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暮血色尽失,他已经失去很多人类的意识,狰狞的神情与痛苦接连闪过,断断续续喊着年朝的名字,微弱的声音重重砸到年朝身上,他只能用力握紧时暮的手,一遍遍告诉他自己没有离去。
参与手术的众人看着剧烈颤抖的年朝一齐规避开视线。
“切口正常,原体心脏准备置入心腔。”
闪着红光的心脏在没入体内的那一刻,飞快与身体相接,宋院长一惊,那心腔竟震颤起来,归位的心脏像核心芯片有意识排斥起机体的怪异之处。
时暮瞳孔紧缩,下一瞬身体高高拱起,破开的胸膛爆出大片黑血,头顶的医用照明灯瞬间黯淡,手术室稀稀拉拉滴着血。
年朝面前一片模糊,紧扣着时暮的肩膀,宋院长抹了把脸上的黑血,急道,“按住他!快!切口还没缝合,别让他乱动!”
五官,毛孔……散着死气的黑血无孔不入,时暮整个人都被黑血淹没,唯有抓着年朝的手死死扣紧。
副刀医生疾呼,“病人大出血,血液严重流失!”
高妍乱中大喝,“抽我的!放开了抽!老娘又死不了!墨迹个什么劲儿!”
「人有了牵挂就是会怕死,控制不住。」
血液像破开的沙漏狂涌而出,时暮怔怔回想着那句话,那个中尉临死前说的话。
直到无限接近死亡的这一刻,时暮才意识到。
南御说的是对的。
从前的他并不是不畏惧死亡,他只是不能死。
那双被黑血浸透的眼睛看向某个方向,时暮什么都看不见。
但他知道,年朝在那里。
嘴唇开合,微不可闻的声音无比清晰地传到年朝耳中。
“……我不想…死………”
掌心握紧的手化作液体融化,黑红的血液融着血肉飞速脱落。
“啊啊啊——!”记录数据的医护人员惊叫出声。
血肉顺着手术台流窜,地面晕开朵朵黑红色血花。
短短几秒,时暮从内到外炸开,身体已经看不出原形,裸露在外的不是肌肤,不是血肉……
年朝在一摊混着血肉的黑血中捞出那副骨架。
再没有人说话。
外侧的医护人员低着头根本不敢看过去。
手中的白骨粘连着几丝血肉,心跳声在耳边砰砰的响,年朝一动不敢动,生怕时暮碎裂。
可他面前的时暮明明连人都称不上。
宋院长发出声叹息。
没有结束…怎么会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