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他的别墅,别墅里空无一人,客厅的布置还是一如从前。文沛然叫我随意找地方自己坐,帮我开了空调又给了我一张毛毯。
他伸手想拂掉我发梢上的雪花,我却误以为他要对我做什么,我下了好大一跳弹起来,他倒是笑了,他说:“陆舒,还有不到一个礼拜我就要结婚了,你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
想到前两天的确在商场碰到过他陪着傅瑾瑜去买敬酒服,想到这我也是松了一口气。
见我这么排斥他文沛然也没有再继续勉强我,他叫我在这坐一会,自己去了厨房。叮叮当当的弄了一会儿,没多久,他端了一碗姜汤出来。
说实话我是很有触动的,从前在学校相识相知相爱的时候,文沛然给我的一直都是浊世里出尘的翩翩公子的形象,不说做饭了,估计洗碗都不知道洗没洗过,那时候我跟他谈恋爱,自告奋勇要给他洗衣服,他竟然都没拒绝,可是现在,他竟然能在很短的时间里动作娴熟的煮一碗姜汤。
我有些吃惊的看向他,他却葛优瘫歪倒在另一只沙发上,看着我直笑:“很奇怪吗?我什么都会做,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我没有说话,只端着碗默默的喝姜汤,我现在的确很不舒服,都已经有了头晕的迹象,我也不想自己生病,喝点姜汤总是没错的。
“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爸爸也跳楼自杀了,我跟着外婆长大的,所以很多事我都会做其实这也正常,从前是你非要给我洗衣服,我没有拒绝你也只是想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而已。”文沛然一面看着我,像是讲着别人的故事一样面色沉静的叙述道,而我,确实是吃了一惊的。
从大一时候青葱岁月的十八岁,追了一年才算追到王子,大二在一起,大四分手,几年时间也算是彼此的初恋,我以为我们还算是互相了解,可是现在才知道,他对我是了解的,而我对他却一无所知。
比如,所有人都以为他事高贵出尘的翩翩公子,连我这个前女友也不例外,可我也是现在才知道,曾经的男神也有这样不堪回首的过往。
上天仿佛是跟我开了一个玩笑似的,面对这样巨大的冲击,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摇了摇头,低头用喝姜汤试图掩盖自己的震惊,却因为喝得太急呛到了,差点喷了一脸。
文沛然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拿出手帕来给我擦了擦,哦,他什么都变了,可是用手帕的习惯还是没有改。
他结果我手里的碗在一旁的茶几上放下,细细的擦干净了我的脸和手,手上一空我心里也跟着一慌,我不知所措的看向他,却见他嘴里是淡然自若的笑意。“陆舒,你不必觉得惊慌唐突,过了这么些年那些事我都忘了,也不会再因为这个事情受刺激了。”
“也没什么,就是我父亲生意失败了,母亲因为太漂亮而被歹人玷污,父亲受不了这个刺激跳楼自杀,我妈后来也跟着殉情了。”说着,像是看不到我因为惊骇而花容失色似的,他笑了笑,接着说:“陆舒,我不是什么好人,曾经我贪图你的温暖和你对我的好而和你在一起,我愉快度过了两年,后来和你分手也是必然,因为我也有我的宿命。我承认我不是很喜欢傅瑾瑜,对和傅瑾瑜的这段婚姻也没有身为新郎的期待,可我也承认,就算你愿意跟我私奔,我也不会带你走,更不会给你婚姻。就算我有能力,一步登天何其难,娶了这个有钱的白富美,借着她往上爬,这是我的宿命。”
文沛然视线飘忽眼神迷离的不知道望向某处,而我却在这样的夜里失神。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多少的身不由己,梁锦凡因为儿子的病情身不由己的欺骗了我的婚姻把我害得落魄至此,后来又因为陷入物质之中去将叶馨朵搅入了更大的谎言里;文沛然因为身不由己短暂的跟我在一起之后又分手,现在快要结婚了又把我劫到这里来跟我讲这样的话;傅瑾陌因为身不由己给了我疼宠却不会给我婚姻,在这平安夜大雪夜,他选择了他的母亲,丢弃了我;我曾经被男人辜负我,而我,因为我已经跟了傅瑾陌的身不由己,放弃了高子俊,放弃了目前算是唯一一个对我没有任何目的的男人。
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身不由己都有他不为人知的理由,都是否值得被原谅,我只知道,我现在心里不好受,我很乱,乱的很。
我不想再听下去,也不想再跟文沛然说话,我站起身来就平静的说我要去休息了,要是他不让我休息的话那就让我走,我宁愿冻死在街上也不愿在这温暖的屋子里回味从前。
文沛然有些急切的捉住了我的手,怔怔的对我笑了笑:“陆舒,有些话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说了,你听我说完好吗?”
我用力咬挣开他,他却跟骤然发了狂似的,抓着我将我往沙发上一甩,掐着我的脖子尖叫着怒吼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是的,我就是靠着变卖了我母亲的首饰才读完了大学,现在这套房子也是我母亲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我无父无母,我父亲的亲戚因为前尘过往疏远我,我最亲爱的外婆也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我唯一能想的起来的,就是你给过我的温暖,但是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前些天是我母亲去世二十周年的日子,我曾发誓过要为我的父母报仇我就一定会去做。陆舒,我走上了这条注定孤独的路就不会回头,我没有别的要求,只求你一定要理解我,不要觉得我是个怪人,不要因为这些而看轻我。。。”
话毕,他像是发泄完了之后忽然又松开了我,他在那气喘吁吁的喘着粗气,这样脸红脖子粗的他的确很可怕,我没有继续再在这里待下去,逃也似的去了上次我睡过的那个房间。
这一夜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我在漆黑的夜里用双手捧住自己的脸,眼泪从指缝间溢出来。我心疼过文沛然,毕竟是我爱过的男孩,听到这些闻者伤痛的故事我不是不触动的,但只是心疼,仅仅只是心疼而已。
过去了,早就过去了,在我22岁那年抛弃我的那一刻,就都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