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马路,纪唯宁回头再看,黑色卡宴已经缓缓融入车流中,而车上的男人,也是渐渐看不清。
不知是因为那个让徐暮川蹙眉的电话,还是后来因为提起江承郗的事,总之,这一个早上,有些糟心。
纪唯宁心里装着这些事,往着医院门口走去,也没去太过注意身边的人事。
直到一双锃亮的皮鞋出现在她视野中,挡住了她的去路,她这才抬起头,看着来人。
哪怕已经过了两个晚上,他嘴角的淤青还是显得有些严重,前天晚上,徐暮川朝他下手有多狠,纪唯宁是看在眼里的溲。
而偏偏,他却不躲不避,任由徐暮川的拳头砸着他的脸,他的身体。所以,他的伤,才会比徐暮川严重的多。
如此俊美的脸,添上这么一道伤痕,自然碍眼。纪唯宁想起自己用的药膏,徐暮川叮嘱她一天抹几次,所以这会儿,那东西正好在她包包里。
她低头,从包包里掏出那管小小的东西,递给面前的男人:“哥,你用用这个,对伤口恢复挺好的。恧”
江承郗一只手习惯性的夹着香烟,并没有抽,只是任由烟头被猩红的火点燃烧着,用另一只手接过纪唯宁递过来的东西,修长的手指,同样是骨节分明。
纪唯宁在他伸手过来的时候,仿似有一阵错觉,就好像,眼前的这只大手,是徐暮川伸过来的一般。他们两个,无论是手形或是纹路,竟然都是如此的相像。
这一点,她之前从未比较过,也从未发觉过。
“你好点没有?”江承郗随手接过药膏,看了两眼,而后眯眸对向她受伤的部位,轻声说着。
“没什么大碍。”
除了声音还是有些哑,除了吞咽还是有些困难,似乎是真的没什么大问题。哪怕是那道粗粗的淤痕,也因为用了徐暮川给的膏药,淡去了很多。
不过,这两天她穿的都是竖领款的衬衫,所以,江承郗这会儿,想看也看不到。
“我这段时间要出差一趟,也许会顺便去趟美国,回来的时候,可能会接你父亲回来。你知道,他想回国已经想很久了。”
“好,那就麻烦你了,我在这边等着。”
对于父亲,自从上次跟他说起墓地的事情之后,父女俩没再通过电话。虽然纪唯宁偶尔还是会打电话过去问他的身体状况,但找的都是医生,或者看护,没有叫他过来听。
墓地的事,至今没有解决,她也怕父亲问起,难以回答,索性,不讲电话更好。
纪唯宁同样不知江承郗的打算。之前,用着那块地皮对她各种逼迫,后来她去了趟英国,他没找她,哪怕是她回国的这两天,他们几次见面,他也未提起过这件事情。
她本来想问,可是又不知如何说起,正在犹豫间,他那低沉厚感的磁性嗓音先她响起。
“去上班吧。”他难得的平和,对她说话。
纪唯宁抬头,而后对上他有些苍白的脸色,还有他指间冒着青雾的香烟,不由的蹙起眉尖:“哥,别抽太多烟,对身体不好。”
他却是笑,很久没见过的爽朗:“好,你说不抽,那就不抽。”他抬手,当即捏灭烟头,丢至一米外的垃圾桶。
纪唯宁有些不知该怎么应对,她本是看着他面色苍白,出于关心叮嘱了一声,而他却似是听着谁的命令一般,乖乖的照做。
抿了抿唇,最后只能道了声:“身体比较重要。”
“我知道。你进去吧,我走了。”江承郗沉声回着,也没多做停留,话完,转身就朝着身后的路虎过去。
纪唯宁不知道他特意过来,主要是想问问她的伤,亦或是想告诉她,即将会接父亲回来。直到他的身影没入车中,关于墓地的那个问题,她终究还是没问出口。
也是怕两人之间难得的平心静气,再因为提起这个事情,又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在她看来,这件事情,难以抉择,这样拖一天算一天,或许哪天就有了峰回路转也说不定。
当然,如果江承郗仍旧执意如此,那她会像之前所下的决定那般,哪怕遭受父亲的责难,也会把母亲的墓地迁出来。
迁墓地,不至于不孝。她也只是想寻得一处,可供母亲永久安眠的地方,而不是在那样一块随时都担心被开发的地皮上。
纪唯宁轻吁了口气,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而后走进门诊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