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琉璃风闻如此,还以为朝中毕竟还有忠直诚恳的人,体谅他们孤儿寡母的苦楚,肯为自己出头。
现在回想……
原来如此。
当她在深宫里抱着朱儆,日夜不安,怕儿子离开自己,绞尽脑汁想用自己的法子改变这种状况的时候,已经有人为她拼命做好了一切。
琉璃越跑越快,追出了廊下,依稀看见前方范垣苍直的背影。
“师兄!”心里那一声唤,几乎按捺不住。
琉璃握住他的手,又拉他往外,养谦毕竟是个精细机敏的人,狂喜之下,知道必有缘故,于是忙又敛神细想这模糊几个字的意思。
又看琉璃着实着急,养谦宽慰道:“妹妹别急,天大的事儿也有哥哥在。你且稍等片刻,哥哥换了衣裳就跟你出去好不好?”
当下养谦迅速地盥漱了,整理了衣衫,才同她出了门。
养谦本以为是在府里有什么事发生,心里七上八下,只管忖度。
面对时不时行礼的范府下人,养谦故作镇定,又吩咐人备车马,但究竟要去哪里,他心里一点数也没有。
谁知又走了片刻,竟出了仪门,直奔大门而去。
养谦已看见牵马的小厮躬身带笑地迎着,即将要开口询问去哪里了。
就在脚步迈出门槛的瞬间,心底灵光闪烁,养谦转头:“妹妹……是说去陈家旧宅?”
***
一路上,养谦望着对面的妹子,先前因为听妹子开口说话的狂喜逐渐地变得平静。
养谦问道:“妹妹怎么着急要去陈家?是因为我昨儿跟你说过的?”
纵然养谦再冰雪聪明,也绝对想不到琉璃的用意,他心里寻思,他们跟陈家的关联,无非是房子的事,许是琉璃听了自己昨日说的,动了念想,所以才等不及地要去。
毕竟温纯从小的时候行为举止就异于常人,虽多半时候安安静静,可一旦倔强性子犯了,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养谦一路询问,琉璃却不再做声。到最后养谦只得停口,心里默默地思量到了后该如何行事。
车才拐到了灵椿坊的长街,突然停了下来。
养谦探头:“怎么了?”
却见几个铠甲鲜明的士兵拦在车前,领头的问道:“车里是什么人?”
那跟车的小厮是范府的人,平日里嚣张惯了的,当即喝道:“你也不看清楚了就敢拦车,就敢瞎问,你看看这牌子上挂着的,这是范府的马车!还不让开?”
为首的统领愣了愣,旋即道:“范府的马车又怎么样?都要检查。”
小厮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那统领道:“有一个江洋大盗早上越狱了,上头吩咐严查,也是为了你们好……这道令还是首辅大人亲自签发的呢,你若要讲理,就去找首辅大人说!”
养谦在内听着,剑眉微蹙,他从出门到上车,一颗心都在琉璃身上,并未留意外头的情形,所以没有发现今日早上街头上的巡逻兵丁增添了数倍。
那小厮见此人如此说,倒也不敢怎么样了,便上前来告诉养谦,养谦自把车门打开道:“既然是奉命行事,就请查吧。”
统领见是个年轻俊朗的公子,并不认得是范府的哪位。大胆探头又细看了眼,瞧见车里只还有个娇袅纤柔的小姐,虽然不曾抬头,但丽色无双,摄魂夺魄。
此人情知是范府的女眷,忙低下头去:“冒犯了!”
养谦问道:“不碍事,官长也是职责所在。”
小统领见他言语温和,大生好感,忙又行礼道:“多谢体谅。”一抬手便放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