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很清了清嗓子,吟诵道:“三月春风长嫩芽,村庄少妇解当家。残灯未掩黄粱熟,枕畔呼郎起采茶。茶乡生计即山农,压作方转白纸封。别有红笺书小字,西商监制白芙蓉。六水三山却少田,生涯强半在西川。”
这首诗吟完,谢慎刻意观察了宁益的表情,发现宁员外受到了很深的感触,面有戚戚然,心中暗暗叫好。
“当年老夫白手起家,也是从种茶采茶做起,谢公子诗中描述皆是历历在目耳!”
宁益宁员外好一番唏嘘感慨,直是感人肺腑,闻者落泪。
谢慎听了一遍宁益宁员外如何白手起家,如何从一介行脚商人混到如今杭州茶商魁首的经历,更是对宁益佩服有加。
但佩服归佩服,他这次来是谈生意,为雅集谋划的。
雅集和生意不可分,究其原因,便是因为杭州士子背后站着的是众龙井茶商。
杭州士子与宁波士子的合作,可以看做是杭州茶商和宁波茶商的合作。
这两强一旦合作,不但雅集上余姚士子占不到什么便宜,姚江茶也休想打入江南士子的圈子了。
起初谢慎想一口吞下钱塘龙井在茶叶市场中的份额,但现在看来这个计划太过不切实际。眼下更好的办法是争取和以宁益宁员外为首的杭州本地茶商合作,打压企图分羹的宁波茶商。
宁波茶商只要倒了,那些靠着宁波茶商支持的士子就如同跳梁小丑一般不足为虑。
只是宁波茶商介入的早,他要打动宁益便得另辟蹊径。
前面谢慎也分析过,宁益是儒商,故而他会以小龙团茶为突破口,继而用诗文让宁益对他生出好感。但这些都只是铺垫,宁益是儒商,但终归还是商人。
也许宁益好诗文,但看重的终归是利益两字。
谢慎如果不能拿出切实可行的方案,就不可能说服宁益为首的杭州茶商转而和自己合作。
而且不论从各个方面看,宁波茶商的实力都要比谢慎强,宁益选择宁波茶商合作也在情理之中。
谢慎淡淡一笑道:“不过是小子感念茶农辛苦,随口所作。竟不想能引得宁员外这般感触。哦,小子有一事很是疑惑,不知当讲不当讲。”
宁益此刻对谢慎很有好感,自然也没有太多防备,便摆手道:“谢公子请讲。”
稍顿了顿,谢慎沉声道:“敢问宁员外,如今而言天下诸多茶叶中谁当为魁首?”
宁益自然满是傲气的答道:“当然是钱塘龙井。”
在本朝立国之前,龙井就已经是名茶,但还没有出名到现在这般地步。随着小龙团被剔除贡茶名单,唯一可以和龙井抗衡的名茶也消失在历史滚滚洪流之中。
如果宁益连这点自信都没有,也不可能成为杭州茶商商会的会长了。
他个人虽然喜好小龙团,但还是那句话,喜好是喜好,生意是生意,不可混为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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