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允章微微一愣,暗叹这女子好毒辣的一双眼睛。
随后一想也对,温婉是商贾,自然耳目灵通。
“是。我虽不插手家里生意,但也知酒坊那边遇到棘手之事。”
温婉眼色暗了一分。
猪精没有撒谎。
元六郎确实是看上了温家酒坊。
确切来说,整个播州程家看上了她的酒坊。
程允章又问:“温掌柜为何执意成为师父的学生?温小娘子一介商贾,何须用‘读书’一事来装点门面?你可是……”
男人的目光陡然凌厉了一分,“你可是对老师另有图谋?”
温婉嗤笑,“我对姚老先生的图谋,与你对姚老先生的图谋,别无二致。你图名,我图利。”
程允章想到自己前段时间隐瞒身份接近姚老爷子,又想到温婉虽然看破却从未挑破,登时哑口无言。
温婉面色不虞,“怎么?程公子以为我对姚老爷子另有所图,担心我一介商贾败坏老先生的名声,所以特意等在这里阻止我?”
“抱歉。姚老先生没你想的那般愚钝,我温婉也没你想得那般恶劣。”
“都说世人结交须黄金,黄金不多交不深。可我温婉爱财,却也明白钱财取之有道的道理。”
程允章有些站不住,只觉得这小娘子好生厉害,三言两语就臊得他抬不起头来。
他低咳一声,只能拱手讨饶,“温掌柜,是我不对。”
那小娘子忽而一笑,“无妨,你再赠送我一个问题就成。”
程允章扶额苦笑,却也认命,“温掌柜还想问什么?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程家生意上的事情…他是真不清楚。
“平县发生的这些事…播州那边可清楚?”
“不知道。但是…”程允章眼色暗了暗,忽然有些后悔刚才那一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保证,不过他只犹豫片刻便据实相告,“前几天我另外一个表兄…也就是元敬兄长元五郎来过平县。”
温婉“嗯”了一声。表情不咸不淡。
她大约也猜到了。
元六郎在并州吃那么大一个亏,按马师傅的推断,元六郎少说赔进去几千两银子,元家三房元气大伤,怎么可能不派出外援?
这个元五郎…听起来就比元六郎机灵。
哎呀。事情棘手了。
温婉微微倾身,细细打听,“那元六郎为人如何?”
程允章略一思索,又看一眼温婉,忽而一笑,“是个厉害的商人。温掌柜,你…遇到劲敌了。”
温婉沉默。
劲敌吗?
来啊。
看谁干谁。
“所以……”年轻男人在笑,月色晕染在他那双幽黑的眸子里,那一瞬间,仿佛天地都变得温柔,“并州之事…温掌柜要藏好狐狸尾巴,莫让表兄抓到把柄。否则…你难以脱身。”
温婉脸色忽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