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将账本塞到梅清手里,“这是安阳县的账本,其他几个县的,明后天就会送来。这几天你就不要出书房的门,对外我会说你暂居温家,我也不会让家中下人来打扰。你安心整理账册就是。”
梅清恭敬接过账册后便开始翻看。
明显,这本账册在温婉手里过了许久,被翻得卷边,上面还有乱七糟八的标记。
温婉敲敲桌面,“这是个急活,你需要多久?”
梅清迅速扫了一眼,“若都是安阳县这种杂乱无章的记法,我需要七八天时间。”
七八天?
温婉心中有数,七八天时间收拢几个县的账册,梅清怕是得不吃不喝连轴转。
这小娘子看着温温柔柔,却不仅有韧劲,还有一股子血性。
温婉拍拍她的肩,“别累坏了身子。”
梅清笑得真心实意,“我不怕累。温娘子敢用我,我便不能叫温娘子失望。”
说罢,梅清又脸色黯然,手指紧紧捏着账册一角,“有件事…我想和温娘子提前说清楚……”
温婉却笑着阻止,“你若能让我看到你的价值,我不关心你的私事。当然,你若能让我看到你身上的巨大价值,我或许还会不择手段把你留在我身边做事。”
梅清一怔,转瞬明白,她重重的点头,“温娘子,我知道了,我会变成你手里有用的筹码。”
温婉离开的时候,就看见那窗台之下,梅清伏首整理账册的身影。
看来梅清是准备挑灯夜战。
在回房的路上,温婉遇到沿着宅院慢走消食的温老爹,宅院里的动静都逃不过温老爹的眼睛,温婉安置梅清的事情,温维明心知肚明。
“听绿萍说,那梅小娘子是被婆家休弃后才流落到平县讨生活的?她夫家是隔壁县那安举人?”
温老爹脱了鞋,在满是碎石铺成的路上赤脚来回走着,直走得身体微微发汗为止。
温婉便站在廊下跟董事长回话,“是。”
温维明瞥她一眼,见那女子站在那儿,一身对襟宽袍,曾经少女披散的发丝今日也全部盘起,梳做了妇人头。
许是成了亲,眼色更比从前坚毅,甚至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血性。
从前温维明只怕她软弱内秀,自己百年以后,两个女儿遭族人欺负。
可如今一瞧,吾家有女初长成,女儿那曾经稚嫩的肩膀也能担负起重任。
温维明心知女儿留下梅清的打算,“这平县…还没有哪家聘过女账房先生。更何况她那夫家离进士一步之距,指不定哪天就要位极人臣。外人觉得我们温家是富贵窝,可我们应谨守商户本分,切记民不和官斗。”
温婉笑得不动声色,“父亲多虑了。梅娘子和她那幼子可怜,没有去处,我留他们住十天半月,这是善举。”
温老爹这下心放回肚子里了,挥挥手撵她,“你心中有数便好。快去见你那郎君去,别在我跟前烦。”
哦,郎君。
忙了一日,险些忘了她刚娶进门的老公了。
温婉回房的时候,赵恒正坐在她平日最喜欢的太妃椅中,他面具未摘,手里捏着一本书,面前小几上摆着小炉,炉里火气正旺,烧得一阵阵白烟。
好香。
温婉笑着跨入房门,“在做什么?怎么这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