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霄一派子襄查荻秋濠时,曾提醒他留心这个男人。他觉得此人的武功在子襄之上,一旦遇上未必是其对手,若是对方察觉从中干涉,定然打草惊蛇,什么也查不出来。
三招之后,令霄一心率都有些不齐整了,这男人何止是在子襄之上,只怕金陵城中他叫的出名字的,群起而攻,也未必是这人的对手。
男人并不与令霄一过分接触,总是一击即退,暗藏杀机的掌力犹如戏耍般收放自如。他轻飘飘地落在一棵大树树梢上,那悠闲姿态,让令霄一觉着即便只是一片飘在风里的鹅毛,也能让这人站得稳稳当当,还不伤羽毛纤毫。
高深莫测,委实可怕。
令霄一顿时生出此人若是无法收为己用,绝对留不得的想法。
这想法刚冒出个头,对面的男人开口说话了,“我无意冒犯大人,但荻小少爷是我的,大人还是不要打她的主意为好。”
令霄一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衅,不禁道,“我打主意如何,不打主意又如何?”
男人叹了口气,“我只怕你弄巧成拙伤了她。”
令霄一留心他的气息波动,嗤笑道,“竟是怜香惜玉起来了?”
男人理了理袖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在下亦不能免俗。”
令霄一说,“那你的口味很独特。”
“是有一些。”男人略一点头,“国师过奖。”
“若我不打荻秋濠的主意,你能不能成为我的人,弥补我的损失?”
男人哑然,旋即失笑道,“国师大人的口味也很独特。只是我生得高高大大,一向喜欢做上面那个,这样一来,倒是要委屈大人也成为在下的人了。”
此话何等放肆,又被他说得格外暧昧,暴怒的令霄一趁其松懈的一霎那出手,黑夜中银光一闪,却是一条极细的银鞭,柔韧尖利至极。男人往后退开,适才站立之处,整个树梢从当中劈作了两半,从树叶到枝干的切口都十分整齐,断裂的声音也清脆利索,毫不拖泥带水。
男人啧一声,“大人这又是何苦。”
令霄一收起温润笑容,露出冷漠的本性,下巴微扬,是个蔑视的姿态,“挑衅本座,罪该万死。”
“大人误解在下的意思了。”男人又退一步,“荻小少爷曾预测大人一个月之内碰兵刃会有血光之灾,大人竟是半个字也没听进去,既然不信,何必要浪费那些钱呢?”他摇摇头,十分失望,“当了官的人,果然好难懂。”
令霄一乃公认的天纵奇才,二十一岁便众望所归,登上国师宝座,是在夸奖和欣赏里长大的人。他是定力足城府深本事大不错,但偏偏容不了眼前的男人,对方轻描淡写几句话让他额头的青筋都快鼓了起来。但他没有时间回味和疑惑自己为何突然性情变化,因为男人在躲了第三次之后,正式对他出手了。
犹如蝎子尾尖的银鞭撞上男人掌风中无影无形的气刃,并被打得偏移了方向的时候,令霄一有些后悔自己逼他亮出真本事的行为了。
男人的招式犹如他的打扮,雍容风雅,甚至有些诗意的好看,但是招式中的力量与杀气,却是令霄一前所未见。
男人没亮兵器,赤手空掌地斜劈下来,令霄一往一侧退让,这一掌便落了空,掌风向后方一面白墙撩上去,原以为这一掌该如何狠厉,却不见墙壁断裂坍塌。
令霄一挥鞭出招时,在这面墙上借力,却在好端端的砖瓦上踩了个空,他无比诧异,低头一看,墙壁早已经被男人那掌震得粉碎,只勉强维持着原状,被他一脚踩上去,顿时灰飞烟灭了!
他开始反思,为什么要独自一人出来,不带个影卫。
这样的功夫实在不是寻常人所能有,令霄一又惊又惧,“你到底是谁!”
男人连大气也不见喘,“江湖草莽,不足挂齿。”
“本座竟不知,从几时起区区草莽也能有这样的身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