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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越甚至听出,她本来要叫“越郎”的,不知为何改口唤了“夫君”。
“好好投壶。”
他一脸肃色,目若鹰隼,牢牢盯着那细狭的壶口,根本不看手中的壶矢,好像是随手一抛,便一击即中。
他一口气握着她手投中了许多次,甚至尝试了许多花样,双矢贯耳,三矢齐发,将方才她投壶引起的嘘声一片,变成了满场的喝彩与歆羡。
但他怀里的女郎,似乎并不十分享受这样的虚荣,他微微垂下目光,就能看见她的神色,她当然是带着笑的,但那笑意并不明亮,并不欢喜,只是出于礼貌,出于对围观众人捧场的喝彩声和赞许声的回应。
“越郎,我有些累了。”她挣了挣被他握住的手臂,想早点结束这场精彩热闹的游戏。
果真是累了,还是想刻意回避什么?
宗越也不勉强,松开她手,看向身旁的姜少微,“表哥,比比?”
罗婉一愣,比比?他要和姜少微比投壶?
怎么,不和人比猜灯谜呢?
宗越投壶百发百中的本事不可否认,想他之前十有余年工于此类玩乐之物,能到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不足为奇,可他要和一个书生比试,就是在欺负人了。
这不叫比试,叫恃强凌弱,他就是存心,要当众压过姜少微一头。
“夫君,我不想玩这个了,我们去别处玩,好么?”
宗越手臂被女郎双手挽上,她面上带着讨好的笑容,还有几分不常见的撒娇意味,但她的心思——
她不是一向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么,会主动放他去和兄弟喝酒,怎么今日,就这么缠着他,要他陪她去玩别的,而不让他和表哥一较高下。
她昨夜不是还在赌气,赌气不和他说一句话么,怎么今日一见面,就一点不生气了?笑吟吟叫他夫君,还对他撒娇。
她像是做了亏心事,在……哄着他?
她做了什么亏心事?
莫非,她真的是在偷看二表兄?
宗越移目看向姜少微,好生细致地将人打量了一番,不过穿了一身月白锦袍,在这灯月交辉的锦绣盛景里反倒清亮惹眼,论姿表,也只是和他一般俊而已。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姜少微在此时开口,他自然不会和宗越比什么投壶,女郎的心思,他也看得很明白。
她是在护着他么?怕他输给宗越,面上难堪?
只是,她为什么要护着他?
虽有疑虑,姜少微却没有再试图从女郎神色里寻找什么端倪,只对宗越作辞,转身离开了。
罗婉没有目送姜少微的离开,故意别过头去看着雪香手里方才投壶赢来的东西,好似沉浸在这满载而归的喜悦里。
宗越却垂目盯着她的神色,瞥了眼那些东西,淡淡地问了句:“很喜欢?”
罗婉立即笑着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