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夕闭着眼,只觉得今天青竹的手格外笨拙,发簪插了好几下都没有插进去,她笑着打趣:“青竹,又不是你嫁人,怎么紧张得连发簪都不会戴了?”
“第一次,你就多担待点。”
清冷的声音传来,宋朝夕一愣,猛地睁开眼,不敢相信地透过铜镜中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他很高大,衬得她十分娇小,如今正用他执剑的手笨拙地替他佩戴首饰,他似乎并不熟练,插了好几下才勉强把发簪插进去。宋朝夕有些不自然,国公爷是什么样的人物,竟然为她戴发簪,她看向头顶,晃了晃,见簪的十分扎实,才勾唇一笑:“国公爷今日表现的不错,这是赏你的。”
她拿出自己很喜欢的一对猫眼石耳坠放在他手心。
容璟看向手心的那对小巧的耳坠,没记错的话,这耳坠她佩戴过几次,想必是很喜欢的。
容璟笑了笑,慢慢握紧拳头,猫眼石沁出微凉的触感。
宋朝夕没想到他真会要,见他这般,连忙说:“我开玩笑的,国公爷还是把耳坠还我吧。”
容璟看她一眼,却慢慢收回手,“既然赏我了,自然就是我的了。”
他似笑非笑,明明是那么冷肃的人,面对她时却总这般不按常理出牌。他一个大男人要女子的耳坠干什么?宋朝夕被他弄懵了,站起来想讨回来,可国公爷已经阔步而去,追都追不上。
梳个头发没了对耳坠,宋朝夕总觉得自己吃大亏了。
宋朝夕忙了整整一天,下午时迎亲的队伍回来了,府中开始举乐,吹吹打打的声音衬得国公府格外热闹,宋朝夕自己成亲那日倒没留意,如今才觉得成亲倒真是一件喜事,纵然当新娘子要累一些,但恐怕以后也不会有这种被折腾的机会了。
一身大红喜服的新娘子盖着销金的盖头进来和容恒拜堂,容恒面色平淡,不见喜色,好像这不是他的亲事,他只是一个旁观的外人。宋朝夕有些看不懂这人,明明是薄情人还非要装什么深情,他要是真对宋朝颜一往情深,又怎么可能不站出来说要娶宋朝颜?有些人真是演着演着连自己都信了。
她极其不屑,心中忍不住翻着白眼。
她和容璟一人一边,端坐在圈椅上,等着新娘新郎来拜高堂。宋朝夕转头看到容璟面色沉沉,坐在那明明什么都没做,可就是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所有人都有几分拘谨,就连司仪都有些放不开,说话时总打量容璟的脸色,生怕自己触怒了他。其他人也都很拘谨地站着,明明很热闹的场合,硬是变得十分严肃。
宋朝夕有些想笑,又命令自己忍住了。
她没见过她这位儿媳妇,不过看样子新娘中等身高,哪怕穿着宽大的嫁衣,也能看得出身材纤瘦。听闻这位嘉庆侯府的庶女名为顾颜,才貌俱佳,只是从前养在外地,一直没回来过,也不知怎的忽然成了太后的义女,还由太后赐婚嫁给了世子爷,不知是否是宋朝夕的错觉,她总觉得顾颜透过盖头一直偷偷打量她,她蹙了蹙眉,正大光明回望时,却见对方收回视线,守礼地垂着头。
下面便是闹洞房了,这种场合,宋朝夕和容璟都不方便出面。席面已开,今日来了不少朝中大官,容璟自然是要好生招待的,过了会宋朝夕才听旁支的几个男人议论,说来的都是大官,有同知枢密院事、镇国大将军、太傅、左右丞相……这些人对容璟都很客气。
宋朝夕站在柱子后观察着容璟,他和面对自己时是完全不同的样子,昏暗的屋檐下,他穿一身暗红色纻丝直裰,气势威严,神色冷峻,灯火映在他脸上,显得他神色莫辨,让人捉摸不透。
等宴席散了,下面的事就不需要宋朝夕忙碌了,容璟派人送她回去休息,宋朝夕回去后洗漱通发,早早就躺到拔步床上休息了,她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靠近,便猛地睁开眼。
屋中点了两盏烛火,摇曳的烛光下,穿着中衣的容璟正站在拔步床外。
宋朝夕睡了一觉,精神好多了,也有了心思打量他。
他身量高,猿臂蜂腰,身材精壮,没型的宽大中衣穿在身上,亦能衬出身形来。
他靠近一些,宋朝夕闻到他身上很浓的酒气,虽然已经洗漱过,却还是遮不住酒味。但他实在不像喝过酒的人,脸没有红一点,见宋朝夕打量自己,他淡淡地回看她,这一看,宋朝夕莫名咽了口水,总觉得今日有些不对。
说不清为什么,可容璟今日看她的眼神隐隐透着一丝危险,她心里咯噔一跳,闪过一个猜测。
满脑子便开始闪过春宫图上的画。
那些画中不着片缕的男女总是亲密地抱在一起,做一些连她这个大夫都觉得扭曲的姿势。
这几日她一直把容璟当成普通的床伴,觉得这种不用在床上伺候夫君的生活也不错,可今晚的容璟让她觉得头皮发麻,宋朝夕眼神躲闪,最终硬着头皮看他,声音又酥又糯:“国公爷……”
容璟俯视着她,她半撑着手臂要起不起,一头青丝顺着肩头滑下,宽松的中衣没有束腰,露出胸前一片雪白。她本就五官明媚,嫣红的嘴唇眼下正微微抿唇,鲜艳欲滴,因刚睡醒的关系,看向自己时眼睛显得湿漉漉的,无端像是某种勾引。
容璟眸色发暗,附身掀起薄衾,宋朝夕咽了口唾沫,并不知道如何反应,直到被他拉到怀里去。
宋朝夕心跳如鼓,下一秒,容璟翻身压在她身上,俩人气息交织,距离实在有些近了。
那条小船顺着水波晃动,掌舵的人明知道怎么划船,却偏偏不好好划,他亲她的额头,亲她嘴角。
夜间小筑里的雕窗都打开了,微凉的晚风送进来,却根本不能叫人清醒。他身上有明显的酒气,看人时眼神却格外清醒,宋朝夕莫名有种错觉,好像醉的人是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