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闻言止步,而后抬起头来,曹颙却是认出来,正是那个喜雨。
曹颙想起她原本要给自己做通房的,有些尴尬,咳了一声,问道:“郡主与喜云她们几个呢?”
喜雨俯身,道:“回额驸的话,喜云、喜彩随着格格往太太院子里去了,喜烟、喜霞两个在厨房准备祭品。”
曹颙点点头,吩咐道:“你去太太房里,跟郡主说,让她打发喜云、喜彩他们回来一个,我要寻东西。”
喜雨俯身应了,不过并没有立时转身出院子,而是看了曹颙身上的衣服,顿了顿,回道:“额驸可是寻衣裳?这个奴婢晓得,衣裳搁在西屋外间的大衣柜里,腰带在里屋炕上北面的箱子里,靴子与帽子在外间条桌里。”
一连串柜子、箱子、桌子的,听得曹颙头疼,道:“既然是晓得,劳烦你帮我找一下!”
喜雨轻声应了,慢步进了上房。
曹颙只在厅上坐了,却是有些恍惚。也不晓得这个喜雨怎么长的,每次见到都让人心虚得很。就是那种,不做坏事也心虚的心虚。
年前他回来时,这边开始就是喜雨与喜雪两个服侍。后来曹颙还是叫曹忠家的说了,唤了小满进来给自己梳头。
要不,媳妇不在跟前,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在眼前侍候着,曹颙怕自己稀里糊涂地犯错误。不是他不相信自己的人品,而是男人吗,多少都有些好色之心,尤其是他又因守孝禁欲了大半年,正是想女人想得不行的时候。
仔细想想,喜雨却是有几分像初瑜,只是没有初瑜爽朗,看着眉间悲切了些。
想到初瑜,曹颙立时醒过神,告诫自己不要瞎琢磨。就算如今历史发生变化,自己不用再像前几年那般为了生生死死的问题费脑筋,但是也不能“饱暖思淫欲”啊!
虽然对十六阿哥那种妻妾成群,他偶尔也会艳羡一下,不过也仅仅是艳羡罢了,并没有去尝试的念头。
若真是纳个美妾在屋子里,他不是硬心肠之人,这边守着小老婆亲热,怕心里就要担心初瑜搂着儿子哭了;若是守着初瑜呢,不免又惦记个那边的新鲜。到时候分身无暇,还不够累得慌的,他也是慵懒得紧,不爱费那些个心思。
少一时儿,喜雨已经捧着衣服帽子等物打里屋出来。她犹豫了一下,对曹颙说道:“额驸,这套素锦的,您瞧着可还好?”
曹颙扫了一眼,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道:“嗯,还好,你搁这吧!我口渴了,想吃杯热茶,劳烦你去厨房取些热水来。”
喜雨应了,将手中的衣服帽子搁在椅子上,低头退了出去,眼圈已是红了。
她实不知自己哪里碍了额驸的眼,这上房空着,只有两个小丫头在院子里扫地,并没有其他人手在跟前。就是这样,额驸还巴巴地将她打发出来,生怕她脏了屋子一般。
她清清白白一个人,到底哪里脏了?喜雨越想越伤心,再也忍不住,还未出院子,眼泪便滑下,忙低头去试泪,不想恍惚之中与初瑜撞了个正着。
因在婆婆跟前,小姑子又回来,初瑜穿着旗装,踩着花盆底。被喜雨一撞,她身子一咧巴,险些跌倒,幸好喜云、喜彩两个扶了。纵是如此,仍是扭了脚踝,疼得她不禁皱眉。
喜雨见撞了初瑜,唬得脸色发白,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初瑜是听了信儿,晓得丈夫打外头回来,才从婆婆院子里出来的。见喜雨一副心神不宁、梨花带雨的模样,她的心不由沉了下去。
喜云却是恼了,瞪了喜雨一眼,喝道:“瞎了眼么,往格格身上撞?还这般大剌剌的直着,摆出委屈的模样,做个谁看?”
喜雨这方醒过身来,立时跪下,颤颤悠悠地请罪道:“是奴婢的不是,求格格饶恕奴婢这遭吧!”
初瑜看着这张比自己出众三分的容貌,心里有些酸,咬了咬嘴唇,说道:“去找许嬷嬷领十板子。跟紫晶姐姐说,停了她这个月的月钱!”前一句是对喜雨说的,后一句却是吩咐喜云了。
喜雨磕头领命,喜云也应声,而后初瑜方由喜云、喜彩两个扶着,进了院子。
曹颙在屋子里换了衣裳,听到院子外传来说话声,出门走到廊下,正见初瑜忍着痛楚,被扶进来。他担心的不行,立时对喜云与喜彩她们道:“止步!别动!”
说话间,他已经大步奔了过去,打喜云手中接过初瑜,关切地问道:“怎么,扭了脚了?”
初瑜笑着点点头,曹颙不觉有些恼,瞪了她一眼道:“我早上走时说什么来着?不让你穿这个,你偏穿,这好几寸高呢,不扭脚才是怪!”说着,将她拦腰抱起。
虽然脚踝处疼得厉害,但是此刻初瑜却似感觉不到了,只是笑着看着自己的丈夫。
喜云与喜彩两个,跟在后边,低声笑着。
院子门口,喜雨扶门站着,看着眼前这一幕,却似痴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