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小就被强制灌输这种压力,直到窒息的前一刻才惊悚地醒悟,狼狈逃离贺黛。可作为母亲,她无处不在。
陈自原甚至想过,是不是只有自己死了,灵魂才能彻底释放。
这位在别人眼里的成功人士,一直在寻找认同感。
“听说沈竹钦回国了。”贺黛说。
陈自原的坐姿端正不少,他已经学会以退为进,不会在这种细节上跟贺黛对抗,“我不知道。”
“那最好,歧途就是歧途,你们不是一路人。”
陈自原懒得搭话,他居然被贺黛说困了,挺好,有催眠效果。
贺黛又说:“你父亲在国内的合作伙伴有个女儿,各方面条件很不错,我安排你们见面。”
“妈,”陈自原叹为观止,“我是同性恋。”
“不,你不是。”
于是陈自原干脆拒绝,“我不去。”
“需要我亲自下厨给你们组一顿饭局吗?”
贺黛这几年身体不好,医生不允许她坐飞机,所以她定居在国外没回来。陈自原脱离掌控也得以苟延残喘。但以贺黛的控制欲,她的精神折磨无孔不入地摧残着陈自原。
陈自原不是怕她继续干扰自己的生活,是烦,很烦。
贺黛说:“我把女孩儿的联系方式给你。”
陈自原皱了皱眉,他不想再以退为进。
贺黛完全不给陈自原机会,她再次开口,强势结束这场对话,“就这样,早点睡。”
陈自原:“……”
第18章18、“这么巧。”
陈自原的卧室有一扇落地窗,他在窗前摆了把摇椅,经常从晚上坐到天亮,看璀璨闪烁的万家灯火消失在夺目的阳光中,忙碌又无趣的生活拉开帷幕。
枯燥的生命,粉饰太平。
陈自原的手机停留在跟贺黛的聊天界面中,最后是贺黛发来的女孩儿姓名和一串手机号。陈自原的眼睛很沉,有点愤怒的情绪,但没有外露出来,他控制得很好。
闹钟六点半准时响起,落地窗外通勤的社畜多了,开始堵车。陈自原终于缓缓站起,忍过了几秒头晕目眩,他的脸色惨白。
陈自原抬手,解锁屏幕,点开那串号码,没有拨出去,转跳到短信息界面,他简洁明了并且特有礼貌地发了条信息出去——
你好,我是陈自原,长辈希望我们见一面,我认为没有必要。我的性取向不在大众接受的审美里,我是同性恋,很抱歉。
那边没有回复,但陈自原的心松泛了一点儿。于是窗外冬天的日出在雾蒙蒙的氛围中变得精美绝伦,陈自原又想起了陆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