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弯腰拾起地上的面包,撕开包装袋,掰了一小块送到他嘴边,手腕上的铁链随着幅度轻微摇晃,发出冰冷的撞击声。
因为面包太干,有些碎屑掉在余沉的领口,池芊随手替他掸了一下。
余沉含糊不清地说:“跟我走吧。”
池芊听得分明,却装作没听见的样子给他塞了块面包,好堵上他的嘴,免得他再说出什么让她心惊肉跳的话。
跟他走……
除非她不想活了。
面包吃到一半,车上的油表灯亮了,开了一天,油箱临近枯竭。
余沉看了眼后视镜,后方无车,于是原地熄火,拔掉车钥匙,起身去柜子里提出一桶汽油,打算给油箱满上,开门时他看了眼池芊的背影,什么也没说,径直下了车。
此时池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趁余沉不在,可以向路过的司机求救!
她焦急地看向前方,顺着笔直的国道一路蔓延到天际线,直到她眼睛发酸,仍没看到迎面而来的车辆,后视镜空空荡荡,杳无人烟。
难道真的没办法了?
余沉在右侧加油,她鼓起勇气爬到驾驶座,小心翼翼打开车门,跳下了车,蹑手蹑脚想要溜走,此时已是冬季,在车里还不觉得冷,一到户外几乎把她冻得直哆嗦。
她穿着昨晚参加酒会时的露背长裙,没有穿鞋,赤着脚在地上跑了几步,全身的血液差点被冻住,照这情形,就算不被余沉杀死,也会在野外冻死。
进退两难时,她感到后背一凛。
直觉告诉她危险来临。
她僵硬地回过身,只见余沉站在车头位置,对她举起了枪。
“我只是出来透透气。”
池芊牙齿打颤,是吓的,也是冷的。
漆黑的枪口对准她,随时能在她头上开个血窟窿,北风吹过,她感到血液快凝固了。
“上车。”余沉面无表情地下令。
池芊不敢耽误,在他的视线里哆哆嗦嗦爬上了副驾驶,对着空调的出风口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劲,心里一阵后怕。
幸好余沉没开枪,否则她死定了。
天黑得很快,不过眨眼的功夫,夕阳逐渐没入地平线,只剩一抹紫红色的余晖。
开了大约二十分钟,前方忽然出现一个路障,目测距离他们不到两公里,警灯在夜色下显得格外刺眼,余沉停下车,脸色阴沉得快要拧出水来。
逃了一天一夜,不成想还是被发现了。
顷刻间大批警车围了上来,警笛声划破夜空,荷枪实弹的特警朝他举起了枪,余沉见状一把扯过池芊,让她挡在自己身前,打开领口的麦克风,通过蓝牙音响朝警方喊话。
“别动!否则我杀了她。”
冰冷的枪口抵着池芊的太阳穴,她在巨大的压力面前,忽然感到异常镇定。
海洋中有种鱼类,身形庞大却迟钝,被捕猎时,即使全身的肉被啃食殆尽也不会痛,据说它的表皮非常厚,并且没有神经末梢。
既然逃不掉,那就麻痹自己。
现在的池芊就像那条鱼,无法反抗,无法挣脱,那就眼睁睁看着自己毁灭。
空气躁动不安。
忽然刮起了一阵狂风。
她的眼睛动了动,看向天空,深沉的夜色中,一架直升机降落在警车的正后方,有个熟悉的人影越过大批特警,来到房车对面。
因为光线昏暗,她微微眯了眯眼,这才看清对方,连晋带着他的枪,风尘仆仆空降在了她的面前,凌厉得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刃,展露出和平时完全不同的攻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