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易然总骂她怂的原因。
池芊面对喜欢的人总是瞻前顾后,患得患失,不像她那么洒脱。
说到她自己喜欢的人……
池芊端起杯子喝了口卡布奇诺,用来掩饰自己,视线偷偷看向连晋。
其实她的口味也一直没变。
就喜欢沉稳可靠,能给她安全感的。
当然这是找对象的标准,如果追星的话还是喜欢符子西那种,干干净净的,连头发丝都透着优雅,还会弹一手漂亮的钢琴。
池芊小时候没接触过乐器,但她摆摊的那条街有家琴房,每天收摊从门口经过时总能听到里面传来叮叮咚咚清脆的声响,漂亮的小女孩隔着玻璃弹琴,像个小公主一样。
那时池芊觉得,他们的手肯定和自己不一样吧,弹钢琴的手纤细修长,而她的又粗又笨,只配揉一辈子面粉。
当然这种想法只存在于遥远的过去,她现在重获新生,不会再自我贬低了。
至于为什么对象要找沉稳可靠的,都得归功于她的酒鬼兼赌徒父亲。
她对父亲这个名词一直有着严重的生理性厌恶,在原生家庭度过的二十年里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一个人可以这么坏。
不让她上桌吃饭,逼她捡起哥哥掉在地上的蛋黄吃掉,用衣架抽得她伤痕累累。
如此种种都是轻的。
让她感到最耻辱的是六岁时发生的事。
母亲听说父亲又在红灯区厮混,带着她去捉奸,走到门口却怕了。
娱乐城有保镖,迎来送往的都不是老实过日子的人,她不敢进去,便逼着年仅六岁的池芊进去找爸爸。
池芊那时已经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她不敢进去,被母亲一口一个废物骂得当街大哭,最后一步三回头走进了娱乐城。
她至今记得里面光怪陆离的场景。
红色的炫彩灯将所有人衬托得宛如地狱里的恶鬼,她藏在人群里混进二楼,一间间推开包厢大门,有的包厢里是年轻男女在尽情嗨歌,有的则是一个油腻的中年人左拥右抱,像个被后宫嫔妃簇拥的皇帝。
她呆呆站在门口,看到不是爸爸就跑走了,接连推开几间包厢后有人发现了她,他们把她拎到一个中年妇女面前。
“你是不是走丢了,怎么会在这里?”
“我找爸爸。”
她的话刚说完周围便爆发出一阵哄笑。
女人发出尖利的笑声,反问道:
“居然让小孩来这种地方找爸爸,你妈自己怎么不来?真是个怂包。”
对方用涂满红指甲油的手指在她脸上狠狠掐了一把,冷声警告她:“回家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以后长大了最好也别来。”
她把话说完便把池芊赶了出去。
因为没找到爸爸,只有六岁的小芊被焦急等待的母亲掐得大腿发紫。
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去娱乐城的不是她,想要捉奸的不是她,为什么最后挨打挨骂的永远是她,仿佛她的存在只是为了做个出气筒,高兴打她,不高兴也打她,就像路上遇到一条流浪狗可以随便欺负。
可惜她连一条狗都不如。
打狗时还要担心狗会反咬,打她不会。
从此以后,她对找对象这种事有了心理阴影,却又因为长期缺爱的缘故,渴望得到另一个人的爱护和认同。
所以她决定,以后一定要嫁给一个沉稳宽厚的男生,如果找不到,孤独终老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她已经尝够了恐惧的滋味,独自一人死去也没什么可怕的。
连晋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在想什么?”
她这副盯着咖啡,双眼泛红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池芊回过神,感到鼻子有些发酸,接着扯出一个比鬼还难看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