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亲王带着一众人来到营区正中央,大皇子正紧皱眉头训斥乔希权:“难民怎么还没过来?你整天都干什么吃的,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不行就滚蛋,别在本殿面前碍眼!”
要不是乔太尉执掌军政事务,大皇子是真的不想再用乔希权,做什么事都不动脑子。
乔希权心中满是委屈,低声回道:“殿下,他们那群人实在是太懒了!听说要以工代粮,一个个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要么找借口称病,要么说自己缺胳膊断腿,谁都不愿意过来干活,我也没办法啊。”
一旁的薛兆竣严声说道:“哼,就是这些日子好吃好喝把他们惯的,竟然都不愿意劳作,陛下当初就不应该宽待这些难民!”
大皇子顿时怒不可遏,怒吼道:“说这些有什么用!还不赶紧把人都赶过来,难不成让本殿在这干等着?”
越亲王看着眼前这一幕,微微咧了咧嘴角,缓缓说道:“皇侄好大的威风,百姓连日奔波才到京城,惫懒点也正常。他们又不是你麾下训练有素的薛家军,能做到令行禁止,难管教些也正常。”
大皇子微微俯身向前行了一礼,冷声说道:“皇叔,父皇已经将难民一事交给我,您不必在这亲自盯着。这营区乌烟瘴气的,您不如早些回府歇息,何必多余受累。”
越亲王挑了挑眉,慢条斯理地说:“难民之事虽交由你负责,但京城内外的巡查布防依旧在本王的职责范围之内,本王可不敢有丝毫懈怠。我不像大侄子,好福气休息了一个月,皇兄看重我,我自当尽心尽力,为君分忧。”
大皇子现在一看到越亲王就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是个闲散王爷,却整天在父皇面前煽风点火,暗中使绊子,害得他屡受责罚。
若不是现在有要职在身,他真想立刻安排死士,将越亲王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
崔颢凑到沈昭身边,低声说道:“以后若是遇到大皇子的人,务必要尽量避开,实在不行就传话给我,切不可与他发生正面冲突。”
沈昭点了点头,大皇子现在行事越发乖张跋扈,再加上还有丽贵妃在一旁帮衬,委实不好对付。
说话间,薛兆竣亲率人马,将成群衣衫褴褛的难民驱赶了过来。
沈昭极目远眺,只见走在前面的全是老弱妇孺,青壮年却都蜷缩在人群后面。
众人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绝望,眼睛也一片空洞,仿佛早已失去了生机。
大皇子站在高处,声音如洪地喊道:“本殿奉命前来安置难民,你们必须按照本殿的话去做,如有不从者,我定会砍掉你们的脑袋!”
这些难民们一路逃荒过来,途中因饥饿和疾病致死的不计其数。
他们早已见惯了生死,所以大皇子说出“不从者会被砍头”时,依然漠然低着头,并没有引起丝毫骚动。
崔颢叹了口气,说出的话很是沉重:“朝廷虽然设置了粥棚,但上百口大锅从早烧到晚,每人也就只能喝上一碗米汤,其实难民的情况并没有好转。”
叶晟这些日子一直跟着崔颢在城外巡防,对他的话深表赞同,说道:“能在逃荒路上扛过来的人,都几经生死。对他们而言,最残忍的死法就是饿死,他们宁愿被砍掉脑袋,也不愿意活着挨饿。”
朱小小听到这话,不禁咂舌道:“这些人每天只喝一碗米汤?那跟喝水有什么区别,怪不得他们都面黄肌瘦的。”
越亲王摸了摸女儿的小脑瓜,轻声解释道:“傻丫头,你没看周围的树皮和树叶都没了吗?朝廷的赈灾粮有限,难民还越来越多,粥棚里每天熬的粥自然不够分。伙兵只能将上面的米汤舀给他们,汤没了再往锅里添水,又是一锅新粥。难民们饿着肚子,野草吃没了,就只能靠树皮树叶果腹,身体根本吃不消啊。”
朱小小喃喃自语:“所以他们才不想以工代粮,因为压根就没有多少粮可以吃。”
越亲王点了点头,赈灾粮实在有限,他也没有办法。
好在今日陛下大开粮仓,大皇子运了新粮过来,想必难民可以略微喝上稀粥了。
言兰蕊长叹一口气:“既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这是要把人往死了逼啊。”
大皇子等人第一次来到营区,又没提前调查,自然不知道难民们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