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对于头顶冒绿光的事都避之不及,一国之君更是如此。
今天或许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明天兴许就是后妃。
倘若真有人混淆皇室血脉,弘治帝该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想到此处,他不禁怒发冲冠,厉声说道:“来人,速传慎刑司的方郎中进宫面圣!”
皇后思忖片刻,提议道:“陛下,臣妾以为应该将太医以及尚宫局掌事一同传唤过来,先查明宫女何时怀有身孕,再仔细核对后宫的出入记录。如此一来,方能尽快破案。”
弘治帝一向对皇后的提议都很认可,点头应道:“嗯,就依皇后说的办。”
紧接着,他笑着将丽贵妃搀扶着坐下,询问她饿不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丽贵妃本来就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女子,她先是夸赞腹中胎儿乖巧懂事,接着又说孩子肖父,日后必有大作为,一番甜言蜜语将弘治帝说的心花怒放,不一会儿就开怀大笑起来。
太子悄悄移步到皇后身侧,低声问道:“母后,您既然已经知晓丽贵妃和大哥的丑事,为何不直接戳穿他们,如此大费周章是什么意思?”
皇后慢条斯理地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用杯盖划过水面,将漂浮在上层的茶叶撇到一旁,而后说道:“傻孩子,你太心急了。咱们今天扳倒了大皇子和丽贵妃,明天你父皇就会扶持他人,总会有人站在你的对立面。那两个是蠢的,蠢得还在后宫偷情,只要这个把柄握在咱们手里,咱们想什么时候发难,就随时能扳倒他们。”
看着儿子仍然愤愤不平的表情,皇后语气平静地说:“你可曾仔细想过,如果你父皇下一个要扶持的对象变成老三,崔家真的还能保持中立吗?沈尚书会不会因为姻亲关系而给崔家托底?还有在外手握重兵的昭武将军,崔家不仅可以笼络朝中文臣的心,还有武将支撑,我们母子二人还会像现在这样悠闲吗?”
皇后接连抛出这三个问题,犹如三把利剑,直直刺向太子,令其顿时瞠目结舌。
大皇子性格鲁莽冲动,行为动机也好猜测揣摩,若对上深藏不露的老三,恐怕还真是胜负难料。
皇位之争,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结局。
皇后放下手中茶杯,看向笑作一团的弘治帝和丽贵妃,缓声说道:“你要记着,万事先思而后行,则无往而不利。母后此生一手举屠刀,一手捧佛经,只盼着你平安无忧。只可惜你是太子,这辈子都做不到无忧,母后只能将你送到那个位置,方能保你平安。”
太子默默低下头,他想问题还是太肤浅,不及母后万一。
另一边,叶晟看着蔫头耷脑的大皇子,问道:“后宫的事,陛下为什么让我们在这等着,先审完大皇子和镇国公不好吗?”
朱小小跟着问道:“爹,陛下是不是把我们忘了?”
越亲王看着女儿和未来的女婿,突然很无语。
“崔颢,你给他们两个解释。”
崔颢笑着说:“帝王之心,深不可测,既然没让我们走,就是想让我看见。想必陛下应该都已经猜到,今日的发难都是冲着大皇子去的,让我们看着,就相当于让群臣都知道,便是对大皇子最好的敲打。”
沈昭小声补充道:“陛下这么做,也同样是对我们的敲打。让我们想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若有风言风语传出去,必然与我们有关,我们没准还会因此获罪。”
越亲王笑着说道:“崔太傅,沈尚书,还是你们会调教孩子,一个个都百精百灵的。”
沈尚书谦虚的回道:“当不得王爷夸奖,他们就是有点小聪明,真要遇到事,怕是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越亲王不客气地说:“谦虚,你就是太谦虚!镇国公醉成这个样子,是不是成安做的?”
沈尚书悄悄指了指崔颢,“找人灌醉镇国公的主意是崔颢出的,成安不过跑个腿罢了。”
崔太傅始终笑而不语,今天这么多人出力,大皇子和镇国公不死都得脱层皮。
别看丽贵妃怀有龙嗣,陛下可不会因为个未出生的孩子而心慈手软,否则他早就让丽贵妃回去了。
帝王之心深不可测。
帝王之术也同样至黑至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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