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狠狠摔在了地上。
那个晚上,我永远难忘的那个晚上,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来的力气,在父亲熟睡后,还能带着一身伤痕艰难地走出房间。踏过有着厚厚积雪的院子,翻过铁丝网罩住的围墙。
唯一记得带走的,是母亲留给我的那根针。等我一步一挨地走到三姐家门口时,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我身后硬生生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路,来自我手背上还有脚上的裂口。
三姐脸色发青,她看着我蹲在雪地上,抓起一捧血擦拭身上的伤时,她奔向我,把我搂进怀里。那时候我忽然感觉雪是温的,它不仅如此明亮洁净,甚至还如此温和。
第二天下午,父亲还是找了过来。
在那之前,三姐对我说了很多。她说自己同样被父亲虐待,像牲口一样被关在牛棚里,唯一的乐趣是饲养一群小鸡。
有好几次她想跑,但都被父亲给抓回来了。
她每跑一次,父亲就当着她的面硬生生把一只小鸡捏死。
三姐说:「那时候我忽然明白,这世界上有一些人,只要他们活着,我就会活不好,我唯一的办法,就是盼他们死。」
她的盼望没有实现,反而听见了父亲要把她卖给别人的消息。
就在那个晚上,她决定通过自己的双手让愿望实现。
于是她动手了。尸体埋在厚厚积雪的山上,家里的血迹却擦不干净。
情急之下她放了火,不料大火点燃了柴火堆,一大片烧起来。
是住在对门的金婆子踏着火冲进来,把三姐给抱了出去。金婆子的脸就是那样烧坏的。
三姐这辈子都欠她,所以不得不被她拴在这里,像是从一个火坑到另一个火坑。可她说她不后悔,最起码,她没有坐以待毙,她动手了。
父亲的拍门声响起来,我双手抱住膝盖,瑟瑟发抖。
三姐仿佛能听见我的心声,紧紧握住了我的手,「这一次,我帮你。」
2
我用母亲留给我的针撬开了三姐脚上的铁锁,这样更方便她动作。她一刨子下去的时候,血花溅起来老高。我把我的棉袄给她换上,她坚持要求自己把尸体拖出去,不肯让我知道埋在哪里。
等我父亲死后过了一天,父亲的朋友就找了过来。金婆子赔着笑脸跟他们谈了一阵,好不容易先打发走了,才进屋来找三姐。
「说说吧,」她点燃了手上的烟,用力吸了一口,「那个老陈,是咋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