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的紧张与困倦让她疲惫不堪,绷紧的神经在她的太阳穴上突突跳动。她用力呼吸终于让自己保持清醒,竭力酝酿好情绪让自己重新走到他们身边落座时,她的脚步却是虚浮的。
沈暨可能是觉得她去了太久了,又见她脸色这么差,有点担心地看了她一眼。
叶深深勉强朝他笑一笑,笑得却比哭还难看:“好像真的有点困了,刚刚差点在洗手间睡着。”
若有所思打量着她的艾戈,看到她难看至极的笑容之后,便将目光从她身上轻飘飘地掠过。
叶深深艰难而用力地抓着刀叉,准备继续默默地低头吃饭。
沈暨见她神情恍惚,便抬手取过她的外套,说:“别吃了,我先送你回去吧,你看起来真的很累。”
叶深深点点头,三个人出了门,艾戈看都不看他们,径自上了自己的车离开。
她犹豫着问沈暨:“他放过你了吗?”
“没有……”他眼中一闪而过恐惧与忧虑,但随即又努力绽开一个笑容,说,“不过,他花了十几年时间也没干掉我,放心吧。”
叶深深点点头,心事重重地上了车,依然难以释怀他们得对话。她靠在副驾上闭目养神一会儿,却难以入睡,不由自主地睁开眼睛。
而他也终于转过头望了她一眼。
叶深深默默低头,斟酌许久才终于找到了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切入口:“那个艾戈是什么人?和顾成殊也认识吗?”
“他们当然认识,也甚至可能比我和顾成殊还熟。”沈暨避开了第一个问题,却详细回答了第二个问题,“从伊顿公学到伦敦政经,成殊和他一直都是校友、同学,后来同时进入麦肯锡欧洲,然后又差不多同时离开。艾戈在安诺特集团的第一个大动作就是结束了长达八年的一桩品牌股权战,替集团将梦寐以求的一个牌子拿到了手。而当时这桩案子,与他进行共同策划的人就是成殊。”
“圈子真小……”叶深深自言自语着,拉着自己的安全带,“沈暨,你在担心什么吗?”
“没有。”他下意识地回答,但连自己都难以说服。他沉默许久,却又终于艰难地笑了笑,说:“担心又有什么用?当变故来临的时候,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全力迎击。”
她不敢、也无法开口直接询问沈暨。
而沈暨也有意无意地避开了会涉及那个话题的内容。
所以,直等到沈暨送她回到公寓,她也没能从他口中打探到那个容女士的蛛丝马迹。
再也撑不住的叶深深趴在床上,睡了个天昏地暗。
她开始做梦,梦见自己跋涉着,前方是一片迷雾。忽然旁边似乎有声音传来,让她不由自主地驻足倾听。
那是一个幽远飘渺的声音,不知来处,也不知去向。
那声音在说:“叶深深?”
“顾成殊放弃那场婚礼的原因?”
“容女士,就是死在她的手上?”
久久回荡的声音,让她在梦里猛烈失重下坠,几乎喘不过气来。
正在此时,一阵乐音打破她的噩梦,让她带着淋漓大汗醒来,下意识地去抓床头的手机,迷迷糊糊地问:“喂?”
声音一出口,她这才想到自己是在法国,忙又追加了一句all?。
那边传来的是顾成殊的声音:“深深,我到巴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