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无论怎么想,萧景铎都和定勇侯府没关系了,他的俸禄,他的住宅,他的封号,甚至他用的奴婢,都没有定勇侯府的任何烙印了。
只能说不同的人关注点不一样,未出阁的萧家姑娘们欣喜地看着承羲侯府的花草,萧老夫人担忧没了萧景铎,日后公中花销要怎么办,而萧玉丽和萧玉芒这几个出嫁女,则羡慕起萧景铎这里的宽敞来。
“这么大的一处宅子,大兄还没有老小,住起来该多么舒服啊!而且还能把妾室远远打法走,让她们每日请安都得走半天,更别说使花招勾引男人了!真是羡慕以后的大嫂,上没有婆婆,下没有继子庶子,这么大的一个府邸全凭自己做主,简直是享活福啊!”
“新媳妇没有婆婆指点看护,肯定教不好!”老夫人对此格外固执,“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上头没有婆婆看着,许多事情根本办不好,走出去还会让人指点呢!再说这么大一个宅子,自己住都慎得慌,不好,还是我们家那样,一家人住在一起好。”
萧玉丽和萧玉芒都暗暗翻白眼,她们倒还情愿被人说道呢,婆婆的苦真是谁受谁知道。
她们正走着,突然发现水对岸的侍女都跑动起来,有的侍女叫住询问,不知说了什么,原本气定神闲的侍女都慌忙起来。
“怎么了?”萧家众人大为奇怪。
一个路过的侍女急匆匆行了一礼,道:“奴失礼,不能陪夫人小姐们游园了,乾宁公主殿下来了!”
乾宁公主来了?
老夫人和儿媳们面面相觑,按理公主降临,该由内宅招待,甚至公主还要主动来见老夫人这个长辈。可是乾宁她不是一般的公主啊,她是摄政长公主,一切待遇都同摄政王,哪里有摄政王给内宅妇人请安的道理?
老夫人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她固执地觉得女子不该插手外头的事,所以一直对这位公主感官不好,可是如今乾宁公主真的来了,老夫人却发现自己有些发怵。
“母亲,这该怎么办?是我们去拜见她还是装作不知道?”
“装作不知道罢,这毕竟算是外头的事……等等,乾宁公主是不是管朝堂上的事情?”
“这不是摆明的么……”萧二夫人忍不住笑,“她是摄政公主,自然管朝堂上的事。”
“那她岂不是能管虎儿的事?”萧老夫人喜得恨不得拍大腿,“正好,我们往常接触不到这种大人物,今儿不是送上门来的机会吗?我们去和她说道说道,让她把虎儿调到其他地方!”
萧玉芒觉得不妥,但是劝不住吃了秤砣一样的老夫人,更别说旁边还有萧二夫人撺掇。萧二夫人对自己儿子的事向来热络,现在老夫人要替萧景虎出头,她才不要拦着呢!
萧老夫人说干就干,立刻带着一众女眷往前厅走去。她们浩浩荡荡地穿过回廊,刚从隔扇中转出来,便看到青黑色的屋檐下,萧景铎正站在和一个女子说话。从老夫人几人的角度,只能看到萧景铎的侧脸,眼里似乎带着笑意,而他的另一侧是一位穿着白色深衣的女子,女子比萧景铎矮了大半个头的样子,眉眼昳丽,只可惜被萧景铎挡住了一半,不能看到全貌。
萧玉芒有些愣怔,她还很少看到萧景铎眼中含笑的模样呢。女子不知说了什么,萧景铎微微低头,正仔细听着,听完之后,两人相视一笑,那一刻仿佛任何人都不能插入到他们的世界中。萧玉芒也不知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她只是突然觉得酸楚,她和自己的夫婿,虽然总是被称赞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但陈六郎却从没有这样对她笑过。
还是萧景铎先听到声响,应声回头,女子愣了一下,也随即朝这个方向看过来。萧玉芒这时候才看清了女子的全貌,她心里微微吃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乾宁公主,竟然这样年轻貌美?
看清来人,萧景铎很是吃惊:“祖母?你们怎么来了?”
容珂敛起衣袖,含笑点头示意。“萧老夫人。”
“不敢当不敢当!”萧老夫人嘿嘿笑着,主动上前招呼容珂,“你便是乾宁公主?想不到人竟然这样俊俏,怪不得铎儿老是在侯府里提起……”
“祖母!”萧景铎赶紧喝止,这一句话里满满都是不妥当,萧景铎都不知该骂哪一点,最后只能警示道,“这是长公主殿下,不得无礼。”
容珂笑意不变:“无碍。”
老夫人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不妥,她这些话是说习惯了,若乾宁是位男子还不觉得有什么,若是女上司……总感觉哪里怪怪的。而且什么叫“竟然这样俊俏”,真是,老夫人自己都觉得自己说的不叫人话。
容珂这几天躲在公主府不好回宫,听说今日萧景铎搬迁,便顺道来凑个热闹。萧景铎得知容珂大驾,自然立刻跑出来迎接,容珂一见面就笑言自己出宫躲清静,萧景铎想到容珂前几天办的事,也忍俊不禁。他们俩正在说笑,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现在老夫人带着人来了,他们肯定不能继续杵在门口了。
等进屋坐好之后,老夫人自恃是萧景铎的祖母,家里的老封君,有义务招待来府上做客的长官,于是她清了清嗓子,问道:“长公主今日怎么想起来我们府上了?”
这似乎不是她们府上吧……不过容珂不会和一个祖母辈的老人计较,依然有礼地回道:“这几日我在宫外住着,听说今日萧景铎搬迁,便顺道过来看看。”
容珂是摄政长公主,和皇帝不一样。皇帝不能随意出宫,但是她却没什么限制,一应待遇都同摄政王。
“顺道?”老夫人疑惑。
容珂身后的女官解释道:“乾宁公主府就在承羲侯府对面。”
“啊,竟然还有这种事。”老夫人算是开了眼界,她不知想到什么,突然惊喜地喊道,“这正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