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灵儿虽然跑得飞快,却没个目的地好落脚的,只是驮着温娇没头没脑地乱撞。逢吉卷着袁天罡追了上来,叫道:“去璇玑馆,那里是我们的地盘!”说着当先带起了路。火灵儿不及多想,即跟着他跑了。
一到璇玑馆,逢吉便支使着那花妖烧茶做饭,他还记得温娇的喜好,特地吩咐茶里只放茶叶,不要加其他佐料。一时得了茶,温娇啜饮了两口,只觉心有余悸。
袁天罡推了盛着槐叶冷淘的小碗过来他面前:“垫几口压惊,逢春最得意的手艺。”
温娇吃了一口,果然颊齿留香,清凉宜人:“逢春就是你说过的花妖?”
“梅花。”袁天罡补充道,转而提到适才的那场闹剧,“为何不愿应召入宫觐见皇上?”
温娇神色踌躇。荡魔天尊门下虽有斩妖除魔之责,却没有悬壶济世、起死回生之能,泾河龙王虽已被她逼退,但如果李世民仍注定要去阎罗殿走一遭,去见识那六道轮回的话,她还真没这个本事。若是此时就应召,改天李世民病重起来,她这个“高人”救还是不救?
救,她没这个本事逆天而行;不救,又有伤“雷锋真人”的风评。
等等,怎么连她自个儿也跟着雷锋真人起来了?
无奈一笑,温娇道:“不必急在一时,我还是先和火姐找个客栈住下,再观其变吧。”
袁天罡恍若无事的道:“不如就住下在璇玑馆?”
盯着温娇望来的目光,他以极大的毅力维持着云淡风轻的表皮:“地方熟。”
身侧,逢吉背过脸去,抬起袖子盖住脸,无声的张口爆笑。
郧国公府,殷元看着家人拓下的画像,陷入了沉思。画中人脸容皎若净月,碧衣恬淡似仲春的柳叶,风度清洁而绝俗,固然是个美人,可就是怎么看着怎么觉着有些眼熟。
他的目光落在画中人的衣服上,恍然大悟。
这不就是昨日被他请回府后声称身体不适而推脱不来赴宴的那名女子吗?仔细想想,他从始至终都未看清她的全脸,只是对这身极清淡柔丽的碧衣颇有印象。
这么一想,她推脱不来的那个时辰,不正是皇上梦中遇险的时候吗?
一直到丫鬟来唤他去夫人那里吃晚饭,殷元才回神,正要放下画像,忽然一僵。须知他的夫人陈氏一向爱吃醋,这丫鬟是夫人的心腹,万一被看见画上是个女子,自己还盯着她发呆,回去被告上一状可不好交代。故而连忙将画像揉成一团,塞入袖中。
不想那丫鬟眼神好,不光看到了他盯着一幅女子的画像发呆,见他躲躲闪闪,愈发肯定其中必有猫腻。回去后就暗暗告诉了陈夫人,陈夫人一听那还得了,顿时打破了醋坛子。饭也不吃了,逮住他的袖子就是一通翻,翻出那画像一看,见那画中女子乌发如云,仙骨姗姗,即使是揉皱了的画纸也无法掩去那份清莹涌流的灵韵,确是绝色少有的美人,不由得又打翻了醋瓮,指着他的手指都在发抖:“你!”
殷元大惊:“娘子你听我解释!”
陈夫人哪里有闲心听他狡辩,攥着画像哭着就冲去找婆婆评理。殷元吓得伸手要拦,又不敢用力拉扯,生生被她冲到殷夫人与殷开山面前,一时冷汗大冒。
陈夫人哭着就往殷夫人脚边一扑:“阿娘,你与孩儿做主呐,孩儿与他养儿育女,操持中馈,自问没什么事对不住他的。他却不知道被哪个小妖精迷住了,还把人家的画像揣在身上不离身呢。”
殷家家风,男子过三十五而膝下荒凉,才会纳妾蓄婢好绵延血脉。殷元如今和陈夫人有儿有女,自然不会纳妾的。故而殷开山一听也是怒上眉梢:“没出息的小子,你对得起你娘子?”
殷元大呼冤枉:“阿爹阿娘,夫人,你们误会了。我看的是宫里传出来的画像,上面是皇上昨晚梦见的一位女高人,让各处寻找的。”
陈夫人满眼皆是“不信”:“叫你找人,可没叫你发呆,你分明就是嫌我如今人老珠黄了,看人家女高人生得美,才春心荡漾的。不然你做什么要躲着我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