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太多年过去了,他们在我的脑中,已经连脸都不剩,我根本还来不及明白这段记忆的珍贵,就已经将其抛到脑后了。
傻傻的坐在草席上,看着远处的修罗场,只能看到人影攒动杀声震天,与此处的寂静相比,更显得这里凄凉诡异。
隐隐的有人声传来,有人正在上山。
“个老子的蒙古鞑子,又在烧村了……”
“嘿,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哦。”
“别吵,老实干活。”
有几个人上了山,正对着我坐着直直看着他们,他们被唬了一跳连忙后退,仔细一看才松口气:“莫怕莫怕,是个小娃娃……估计还只会爬吧。”
我呆呆的看着他们,甚至有点高兴这些人的出现,虽然我不认识他们。
这几人举着火把掠过去我走向那些草席和坟堆,竟刨挖起来,时不时的有人大叫:“哎呀这人是个光头!”
“这坟新,东西该是全的……”
“草席全烧了,晦气!”
“操!烂透了……”
他们挖出很多的尸体,甚至还有经常逗弄我的一个老头,他们剪下那些尸体的头发,拿走所有陪葬物,都用布袋装了,嘴里骂骂咧咧。
我还不懂他们是干什么的,只觉得他们的火把一点也没有温暖我,山风凛冽,我越来越冷。
这群人干完活很快就走了,带头几个毫不留恋,只有几个年轻些的带着怜悯和犹豫时不时回头看看我,被长辈训斥。
“这世道,人是救不光的,这娃这样跟着咱,不是累死也是饿死……”
于是山头又寂静了,我感觉比那些人没来的时候还有冷。
远处的喊声渐渐轻了,隐约有大堆人马从村中奔腾而出,还带着狂热的欢呼和背后熊熊的火焰,夜色中浓烟滚滚上升,然后被山风吹成几截,就好像……母亲烧饭时袅袅的炊烟。
我已经冻僵了,只会傻傻的瞪着前方。
轻微的窸窸窣窣声传来,我不再抱希望的看着,又有一人上山了。
白色的头发,白色的长眉,白色的长须,白色的长袍,白色的拂尘,白色的背包,白色的……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