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柱中不仅幻了人脸出来,继而如同人类一般发出了声音。
那声音也是千变万化,好像有无数人同时在说一句话。
“玄泽,你乃玄家家主,管的是妖冥两界之事,现如今却沦为大夜国师,为人间一小小国君效力?且不说这残暴国君无端毁我家国,死有余辜!你效力于他,便是助纣为虐!你罔顾玄家家主之责,不怕遭天谴吗?”
阿浔被那嘈杂的声音吵得耳朵直嗡嗡,但是又因为其传出的巨大信息量,而忍不住侧头去看玄泽。
玄家家主?妖冥两界?
这都什么鬼?
还沦为大夜国师……国师怎么了?百官之首好么,竟然用这么看不起的语气……
玄泽眉目不动,轮廓鲜明的侧脸在淡淡光芒的映衬下,越发显得凌厉深刻。
他眼眸微眯,冷声道,“我本不欲插手这事,偏偏你们这群妖孽不长眼,将我家徒儿牵扯进来,害得她三番两次受伤,还想让我袖手旁观?真是不知死活!”
“她是天煞孤星,本就不该活着,她的血能助我镇国之宝复活,助我们复国,这是她的荣幸!”
本来阿浔因为玄泽的话而心头暖洋洋的,正高兴着呢,一听“枯木”的狡辩之语,顿时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真是不论何时何地,不论是人是妖还是亡灵,都有这么自私、中二又极端的奇葩啊……
她一个鲜活可爱的小少女,凭什么就因为她的血有用,就活该被你们用啊!
还荣幸……可去他大爷的吧!
阿浔想到自己差点就被变态的宛嫣以及一群亡灵拿去血祭一颗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枯木,一股怒火就从她脚底板直接窜到了头顶心。
怀中安静了许久的解语铃又开始叮当作响。
她顿了一下,脑中灵光一闪,隐约想明白了什么,正要再拿出解语铃,玄泽却是将她轻轻推到了身后,低低柔柔的叮嘱:“好好待在我身边,不要乱跑。”
说罢,他反手一扬,一柄通体晶莹、宛若碧玉的长剑自他袖中而出。
剑身隐隐约约,仿若由无数道青翠光影组成,没有实体,却寒意四射。
阿浔吞了吞喉咙,黑白分明的双眸一瞬不瞬的盯着那柄杀气浓烈又漂亮耀眼至极的长剑。
玄泽右手握剑,左手慢慢抚过剑身。
阿浔看见他的手心里多了一道血线,她心口一揪,却又见下一秒,他手心里的血线消失无踪,而剑身上已经泛起了血光。
妖异的让她打了个寒颤,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
玄泽收回左手,背在身后,精致的凤眼眼尾挑起,漆黑的瞳孔迸射出某种冰冷的狠意。
阿浔觉得她家平时总是清清冷冷的师父,这是要大开杀戒了。
岂料,下一刻,她却见他家师父一贯冷淡的没有一丝表情的脸上突然有了一抹微笑,唇角微翘,勾起的弧度说不出的邪戾。
像玩世不恭的纨绔公子,又像邪恶的恶魔。
总之就像是突然换了个人,完全没了她家师父往日谪仙般的模样。
“尔等今日自寻死路,我便费心成全。”
晦涩深沉的嗓音像是一把尖锐的利斧,刮着在场所有人以及非人的耳膜,阿浔离他最近,却丝毫没有觉得难受,只是傻愣愣的看着他。
看着他手中的长剑化成了无数剑影,如同密密麻麻的雨帘一般,飞射出去,穿破光柱,一一击杀了光柱中的无数亡灵。
一时间,清幽的山林之中,鬼哭狼嚎,哀鸿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