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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而下探出的掌心细腻又光滑,象征财富的掌纹线清晰,母亲出身书香世家,哪怕因为爱情跟家人决裂后,也从未干过体力活。
独属于少年人的修长手骨紧了紧,沉默良久,傅炽放下了刀,扬声喊了一嗓子,“王叔,我有事回家一趟。”
“好嘞。”铺子里面的男人正在往水箱里倒鱼,“啥时候回来啊,店里生意忙着呢。”
“可能不回来了。”傅炽摘下了手套,在清水底下冲了冲手,“我妈来找我了。”
里头的人忙着,没注意傅炽说了什么,直到两人走远才恍然一拍脑袋——这娃有家啊!
他还以为他是孤儿家里没人了呢。
王叔刚把塑料袋里现杀的活鱼递给顾客,数钱的时候眉头拧的死紧,想下次见到傅炽他妈,一定要好好说道说道,怎么能让这么大点孩子天天晚上睡桥洞呢。
熟悉的巷道里,傅炽布满老茧的手掌被母亲攥着,母亲的声线很细,轻言慢语间絮絮叨叨地像耳畔拂过的风,清晨的第一束霞光透进熟悉的街道,空气中的尘埃在光下跃动,路上的肉包香气四溢,傅炽翕动鼻翼的时候,母亲顺手买了两个。
牙齿咬破表皮肉汁四溢的瞬间,温热的皮肤下,他的心脏和母体的血管以奇特的频率共振。
傅炽一时间有些恍惚。
站在楼道里的时候,隔着破旧的木门,已经能听见屋里奶奶热情的招呼声,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声有一搭没一搭地礼貌回应着。
礼貌得很。
母亲开门进去,素色连衣裙的裙摆扬起优雅的弧度,勾起脚背稍许弯腰,那双曾经在稀释的鱼血上踏过的玛丽珍鞋被妥帖地收进鞋柜里。
“怎么了,小炽。”母亲看傅炽还站在门口,笑着招呼,“进来啊,这是爸爸,你不认识了吗?”
傅炽下意思偏头躲开了女人探向他耳垂的手。
圆润又细腻的粉嫩指尖顿在在空气里。
母亲眉眼微微下垂,显得无辜又落寞。
傅炽盯着她,咬住牙关,不语一词。
空气绷紧了弦,母亲抿抿唇,有些伤心的模样,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扭头看他,“进来啊,把门关上,蚊子进来了。”
傅炽驻在门口,泛白的帆布鞋踩在门框外的水泥地上。
“这孩子跟我闹脾气呢最近。”母亲笑着扑进男人的怀里朝他撒娇,“你快说说他。”
客厅很小,男人就坐在餐桌边上,右手边的杯盏有绿茶在水中舒展,但杯口却不见水渍。
他不着痕迹地把母亲拨开,从女人的的长发下露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