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和大夫们挨个轮番给离盏敬酒,月亮从湖面上渐渐爬了起来,初灯燃起,唱戏曲的人敲着紫红小鼓,曲子是新曲新词,唱得是东宫经商一事。
“路上百姓遥相看,金车银车拉出山,究竟是谁恁大胆……”
台下的人听的津津有味,议论纷纷。
段凌霄临窗而坐,端着茶来浅浅抿了一口。“阿离,近日祁王可曾来找过你?”
“没有。”离盏回过头瞧他,他脸上担忧的神色褪去。
“师父师父,我要吃螃蟹!”离盏伸手够了够,夹不到,段凌霄起身帮他夹到碗里。
“嘻嘻。”
离盏见淼淼和段凌霄十分亲近,竟连起码的道谢都不与他说了。
“前些日子,我这孽徒跟你添麻烦了。”
离盏换了酒盏敬他,他手忙脚乱的换了杯子,差点没把自己的茶水给打翻。
伙计们不怀好意的暗地里笑,一面笑一面给他找来酒壶替他满上。
他说:“没有,没有,淼淼很是乖巧。”
两人对饮,放下酒杯又没什么话可说,只听那戏台子上的人又唱,”那太子压民民怨起,岳丈缩脖不相干。腊月天昏地冻日,不及人间事故寒。道是那淡薄如夫妻,绝情如亲骨,吾等浅笑观,总是该死人,千刀万剐又何然?”
”好!好!”
台下人掌声连连,不少人还掷了银子大赏。
“不知道太子最后是何下场?”
“不死的话,天理难容!还有那白家,哼……同气连枝,女儿都嫁进东宫了,敢说他们不晓得?骗鬼呢!”
“是啊,不过,听说今儿白家周围被围了起来,说是保护白家安全,以防太子的人对他们不利。”
“何止白家,钟府,陈府,好几个大人府上都被禁军给围了。”
那戏班子上到这边讨钱时,离盏异常大方的从钱袋里取了五十两银子扔到那人怀里。
那人眉开眼笑,“谢这位小姐,谢谢!”
“是不是这桩案子结了,阿离的心结也就解了?”段凌霄突然在她身旁低声道。
段凌霄不知道太子和白家其实都已经解决了。她现在就等着给父兄翻案。
不过翻案有皇上阻挠,或许是件漫长的事情,一时半刻怕是难以求成。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她应该让他早些放心,回到自己教中,做个闲散半仙。
“公子放心,一切都过去了,今日摆席就是为了庆祝。”
“当真?”
“自然。公子若不信,多等过几日就能听到皇上昭告天下。”
“信,我当然信阿离。”他眼里既几分高兴,很快又伴着些失落,“既然此事已平,那我也该……”
“公子多留几日吧,这最近半月都雨雪不断,好不容易放晴,不如多等几日,待雪彻底化开再上路。不然现在急着启程,路上多搓磨,也是浪费时间。”
他犹豫了下,低头应道:“也好。”
“轰轰……”正说着,远处传来轰鸣声,像是打雷。
可是大冬天的,如何会打雷?
“是不是打雷了?”孙管事也问。“我们可没人带伞。”
诸人纷纷朝窗外望去,明月卧在湖面上,那样清晰明亮,不见半片乌云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