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轱辘越滚越快,越滚越快,她似乎调戏去就会被车碾断似得。
她收回目光,抱腿蜷成了一团,呆坐在空旷马车里。
亏欠,愧疚,无助和茫然。
她可不认为自己能有什么天大魅力,能让顾扶威用自己的后路换她一条性命。
除非,她的存在非常有利用价值。只可惜,她始终不明白自己到底能为他带来什么好处,懵懵懂懂被他关进牢笼里,前方等待着她的是什么,她一概不知。
正胡思乱想时,一阵冷风灌进了车肚子里,西琳窜了进来。
西琳睁着大大的眼睛,躬着身子瞧了瞧车里。
地上铺的是西域兰田进攻的绒毯,软软的像雪一样。墙上挂的是皇帝才能用得上的绾丝壁毯,毛浅浅的,像山里的野兔子新崽儿的绒毛。
四方的安几上铺了暖帐,帐子里熏着手炉,只要将腿一伸进去,必然暖和得不得了。
西琳欣赏完这奢华而贴心的布置,又瞧了瞧蜷在角落里,六神无主的女子,刻意扬高了声调。
“哎呀呀,我在殿下面前鞍前马后了五年之久,今日沾了离姑娘了光,终于能进殿下的马车里来歇歇呢。哎呀,舒服死我了。”
离盏知道西琳是顾扶威派来监视她的,心中戒备,又实在烦躁,便没有与她说话。
西琳见她恹恹的,动也不动,于是她猫着身子走过去,试探着沿着她旁边坐了下来,伸手搭在她肩膀上。
“离姑娘,你真令我刮目相看,我还是头一回见着有人能把殿下气成这样。这分明是殿下的马车,却让你一个人坐着……”
“我……我想静静。”
西琳热脸贴了个冷屁股,索性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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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后山,荒郊野外的某处坳口上,月光皎皎照亮了这片早已枯萎的草地。
这里没有路,没有水塘,只是一个大大的坳口,偶尔有两只猫头鹰掠过,抓走了草地里正在奔奔西窜的老鼠。
这有一处的土壤上连草也没有,土壤松动,显然被人挖动过。
谁也不知道,就在这一小块不起眼的土地下,埋着一口新装的棺材,棺材里躺的,便是今日起兵造反的太子。
棺材里的男人面色青白,神情却十分安详,似乎还带着充满期冀的微笑,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样。
然而,伴随着一口猛烈的呼吸,“死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漆黑,眼前一片漆黑。
这是哪?
男人如是思考着,伸手一摸,手肘还没完全打直就触到了冷冰冰的棺材板。
他突然清醒过来……他喝下了离盏给他的假死药,现在应该在后山的一片荒地上。
男人大口大口的呼吸,慢慢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他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