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星期五,一大早,简挺与杜仁伟同乘一辆车,朝三川县进发。九点多一点,就到了县委、县政府大院。
作为市委书记的贴身大内,杜仁伟风尘仆仆,莅临县府,县委书记倪宗辉、县长闵磊以及常务副县长邬晓倩很重视,接到杜的电话,忙下楼迎宾。
杜仁伟与县里的三位领导都很熟。见了面,宾主相互作了介绍,倪宗辉打量了简挺一番,点点头,说:“昨天下午已经接到市委的文件了。欢迎你啊,简挺同志!你是三川县委最年轻的县委委员,名副其实的新鲜血液。昨晚,我已经安排县委组织部,对你挂职东升乡的任命文件已打印出来了,今天去乡里时,就由邬县长代为宣布啦。”
说完,他就将杜简二人往大楼里请。
杜仁伟说:“倪书记,闵县长,你们俩一方诸侯,日理万机,咱们面已见过,就不多叨扰了。麻烦邬县长和我们一道,直接去乡里对接吧?”
杜仁伟和闵磊说,也行,对接完了回县城,秘书长得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等等。
热热和和的寒暄声中,杜仁伟和简挺上了车,邬晓倩也上了杜仁伟的车,与他一并坐在后排位置上,让自己的司机开着空车在前方打头领路。
出了县城,一路向南,两辆车就往东升乡驶去。
常务副县长邬晓倩,是个五十多岁的女同志,短发,面容姣好,眼睛明亮而犀利,笑容灿烂而热情,看上去既干练,又不失女性的温柔和细腻。
邬晓倩介绍说,东升乡位于县城南六十来公里,交通条件不错,省道穿境而过,距县城的高速出入口也就是一个钟头的车程。而西门村,距乡政府所在地也就两公里的样子,出行很便利,具备建设风情小镇最基本的交通要素。东升乡党委书记叫吴杰明,小四十岁,是个男同志,乡长欧阳雪,才刚刚二十九,是全县最年轻的正科级干部,组织上的重点培养对象。这俩人都挺有工作能力的。
介绍完东升的基本乡情,邬晓倩望望坐在副驾驶位上的简挺,笑着问:“简秘书多大年龄?看上去好青春好阳光啊。”
听邬晓倩提到自己,简挺扭过头,说:“邬县长,再有一个月,过了元旦,我就二十七了。”
邬晓倩露出一抹姨母笑,点了点头,然后扭脸对杜仁伟说:“你看嘛,秘书长,到咱们这个年龄,有的人削尖了脑袋,钻窟窿打洞,总想把档案中年龄往小里改,贪恋那个位置嘛。呵呵,简秘书是反其道而行之,想方设法往大里说呀。”
杜仁伟也笑了,说:“是啊。邬县长,你没听说过那个笑话吗?两个小伙子比年龄的那个笑话。”
邬晓倩和简挺显然没听说过,俩人都看向杜仁伟。
杜仁伟闲扯道:“说是有个六七个人小酒场儿,其中呢,有两个小伙子。一个姓张,二十岁整,一个姓王,恰好十九。他们俩是第一次在场儿认识。喝酒嘛,肯定要轮番走圈敬酒的。姓王的先走圈儿,姓张的后走圈儿。姓王的敬酒敬到姓张的跟前,对于不熟悉的人,一般的礼仪是开口叫哥叫兄,给自己留下余地。除非是打眼一看,确实对方比自己小很多,才会称呼老弟小弟之类的,对吧?”
邬晓倩和简挺点头称是。
杜仁伟接着说:“可能姓张的看上去确实面嫩,再加上呢,姓王的这小伙子确实有点不会说话,敬酒敬到姓张的跟前,说,小弟,我敬你一杯!姓张的问,大哥,敢问你多大年龄呢?姓王的说,我十九了。小弟,你呢?姓张的很生气,心里话,奶奶的,你充什么大呀!就说,我二十整了。这要是换个人,肯定觉得前面失了口,得道个歉,赶紧找补啊。可这姓王的小伙子不是不会说话嘛,就说,噢,你是哥呀,不过,你也大不了多少嘛,我十九,四舍五入也是二十,咱们同龄。来,哥,咱俩干一杯!姓张的心里有气,这酒喝不下去呀,就把酒杯往桌上一放,你们猜猜,他怎么说?”
这个还真不好猜,邬晓倩就笑着说:“秘书长,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揭秘吧。”
“姓张的小伙子就佯装忘了,说,小弟,刚入场儿时,那谁介绍时,我也没记清楚,你的姓是王吧?咱俩的年龄区别大了去啦。你一个十几岁的小毛孩子,我呢,都几十岁的人了,咱俩能算同龄吗?”
“哈哈哈……哎哟,梗原来在这儿呢。”邬晓倩忍俊不禁,说,“噢,十九岁只是十几岁的小毛孩子,二十就可以称为几十岁的人呀?十九到二十,这一岁太重要了,不仅仅是量的不同,更是质的区别呀。”
杜仁伟说:“其实,这还真不能当笑话听,现实也是如此嘛。邬县长,你想想看,五十九和六十,是不是区别很大呢?五十九岁,你还在位置上,六十岁,不就得回家抱孙子嘛。”
还真是这么个情况呢。
邬晓倩打趣说:“简秘书,秘书长讲的小故事中,你就是那个小王呀,以后,可得吸取教训,千万别把年龄往大里说啦。”
这当然是说笑呢,简挺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脸红了一下。
车内终于恢复了平静。这时候,一路上无话的司机师傅突然开了口,佯装生气地说:“杜秘书长,没见你这么损人的啊,一竹竿抡起来,把一船人都扫到了河里。你别把我惹急了,信不信我现在就把车抛锚到这儿,让你坐11路公交车去西门村。”
邬晓倩和简挺听得云里雾里,不知司机唱的是哪出戏。
杜仁伟捂嘴笑着说:“王师傅,真是对不住,无心之失呀!哎呀,邬县长,你看嘛,说话办事儿,还真是得注意,一不留神儿,嘚,把‘隔壁老王’给得罪啦。”
邬晓倩扭身朝前面仔细看看,王师傅大约摸三四十岁的样子,疑惑着问:“王师傅,你又不是十九岁,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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