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上众人慌得抬鼎撤桌,脱服除冠,忙得乱七八糟。厉之华三人在内厅忽闻厅外有个妇人尖声叫道:“哟!碧洁,你这厅里搞得污七八乱,是干啥的?还不快来拜见阮堂主。”只听雷碧洁道:“原来阮堂主和师父一起来了,这可是头一次。弟子有失远迎,还望恕罪。”但听那阮堂主道:“这一两年不见,你这位徒弟倒出落得俊秀多了。不必
多礼,起来罢。”雷碧洁道:“多谢阮堂主,您二位请坐。”她师父道:“这间厅太大,人少坐这里不舒服,还是到内厅坐坐。阮掌门先请。”
荷香及柳儿已把官服脱下,回头一瞧厉之华,只见他两眼发直,如根木桩似的呆立原处,官服仍穿在身上。荷香慌道:“你还傻愣着做甚?”忙地帮他除衣。
柳儿骂道:“麻贼想死了!?快脱,快脱!”一言未了,三人已入了室内,慌得荷香、柳儿两人忙去躬身行礼。
厉之华当时忽听有人说阮堂主来了,脑子嗡地一声,直惊得六神无主,心跳加剧。见荷香两人与来者行礼,首先入厅之人正是阮金凤但见她凤目无神,容颜憔悴,好象有了场大病似的,比过去明显消瘦颓唐。阮金凤身后是个中年妇人,年约三四十岁,脸形宽大,相貌平平,衣着甚是干落。心想这妇人定是雷碧洁的师父,什么姓刁的香主。
阮金凤见了厉之华,愣了一愣,不由端详了两眼。那刁香主见了讶道:“噫!这屋里怎么还有位大男人,他这身打扮是干什么的?”
雷碧洁狠瞪了厉之华几眼,忙笑说道:“我们刚才准备做戏的,听说您们要来,所以停了,他还没来得及脱下戏服。”说完,让荷香与柳儿快去上茶水点心,又向厉之华低声怒喝道:“傻站着干啥?赶快退下!”
厉之华闻了这声怒喝,才猛地清醒过来,转身就离,忽听阮金凤道:“别走,留下来。”
厉之华闻言大惊,又羞又恐,唯怕她瞧出什么端倪来。否则,必是难堪尴尬之极。虽听她说不许自己走,可两腿还是向门外迈去。
只听那刁香主生气道:“这人怎如此没规矩,阮堂主不允你走,难道没听见?”
雷碧洁忙道:“他是刚来的,不懂礼法,还望阮堂主和师父见谅。”说罢,向厉之华怒道:“阮堂主不让你走,听没听到?还不快与两位老人家磕头作礼?”
厉之华心想我怎可给阮金凤二人磕头?只好回过身来,躬身一礼,压粗声音说:“在下拜过阮堂主和这位夫人。你们在此,我一个男子在旁有多不便,我这就回去。”
只听阮金凤叹道:“说人家不懂规矩,这不很懂规矩么?你这丫头哪里修来的福气,
寻来个挺俊秀的小子玩耍?”
雷碧洁刚要回答,却听柳儿噗哧一笑。阮金凤瞅了她一眼道:“你这小丫头打扮得花狸狐哨,面相有些不善,你笑甚么?”
雷碧洁扭头啐道:“死丫头无礼,还不退下?”
柳儿道:“是。奴婢告退。”
阮金凤道:“都不必走。刁香主今日是来考较你家小姐的武功进展如何,她只是邀我同来这儿坐坐,没甚么要事来谈,不必慌张。”
那刁香主呷了口茶道:“我四五个月没来,你却把功夫撂下了,成天做啥戏闹,若天天如此,武功怎能长进?我不在的时候,自己也要加倍练习,就如同我在的一样,亦可去向你爹爹或你两个哥哥讨教几招才对。你快二十岁了,再不加紧练武,身骨可要变得硬老了。”
雷碧洁笑答道:“弟子不敢偷懒,唯今日放松了一会,让这些人做做戏闹闹。”随后又让荷香与柳儿给阮金凤和她师父添茶。
阮金凤无精打彩道:“不用添了,我不渴。”
那刁香主道:“怎么?阮堂主心情还不好吗?”
阮金凤长叹一声,不言不语,眼瞧着厉之华,神色大为凄然。厉之华见她瞧着自己,吓得忙低下头去,心里砰砰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