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马儿发出长长一声嘶叫,马车剧烈晃了下,急剎在路中间。
云静险些被甩出去,紧扶车壁坐稳。
跟车的侍从也都警觉起来,迅速围在马车四周护着人和财物。
为防不测,她戴好帏帽,起身扯下车顶的府名牌打算藏起。正手忙脚乱,就听见有人“咚咚——”踏上车桁。
她乍然受惊往厢内躲,手里一松,木牌掉在车軓上。
门忽地被推开,一道黑影飞快冲进来,径直坐在她身边。云静起身要逃,手臂却被一把拽住,将她拉回原位。
用力挣脱间,那人忽地拔出她脑后银簪,将针尖逼向纤细玉颈,命令道:“告诉车夫,继续走,别停!”
男子声音低沉,在云静耳边嗡嗡作响,压迫感冲击全身,一时间竟失了言语之力。
“说话!”
见她没有动作,男子死死捏着她的双腕又命令道。针尖瞬间上移,触上了肌肤。
云静竭力镇定心神,开始厘清头绪。
这人独身出没京郊,不侵财色,只叫前行,多半是遇上了什么坎,想靠车队掩护自己进京。可她对此人来历目的一概不知,如此生怕惹出祸端,实不想多事。
只是现下连命都在这人手里,也唯有屈从了。
她定下神,若无其事般命车夫继续赶路。车夫只答了声“好”,重新拉动缰绳,驾马跑向山坳深处。
轿厢内弥漫着肃杀之气。
那根银簪依旧顶在云静颈边,那人也未有其他恶行,仅是挟着她而已。
她微微颔首,用余光打量起此人。
他一身玄披玄袍,戴着兜帽,蒙着面,看不清冠发容貌。屈起的双腿修长,一枚白玉佩自腰间垂下,堪堪搭在腿上。
漆黑之中,那玉佩莹白如雪,轮廓凹凸有致,形制澄色都不似中原之物。她想借着车外烛火看清玉佩的纹样,但颠簸带来的明暗闪烁给辨认添了难度,许久才识得,上面雕满九曲回旋的夔龙纹。
这纹样莫说普通官家,就是等闲皇亲国戚也佩戴不得,若不是当今陛下,就只能是皇子亲王。
云静暗自笑道,这恐怕才叫京师风物,光明正大也好,鸡鸣狗盗也罢,随意捡一人便是贵胄。
正想着,车外的烛火忽然开始乱晃,山脚下草丛沙沙直响,骏马嘶叫混着兵器铮鸣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