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有几滴冰凉落上前额,元珩脚下略顿,抬手将面前覆雪的枝丫拨开。
水滴越过剑眉浓睫,贴上颊,很快被风干,但那股冰凉的触感却在心上蔓延。他不敢扭头冲她笑,怕她发现自己浓烈的情愫已写了满脸,不愿她看见害怕自己走失一步连累她的忧郁。他只能把她的手牵至唇边,轻轻落下一吻。
走过一片竹林,便见别苑正门了。
匾额上“无世山居”几个字,还是元珩十几岁时所书,已见纯熟技艺,但笔触锋芒尽显,倒也不似“无世”二字的气韵了。
用了膳,山中已是夜色浓稠。
云静原想四处逛逛,但身子累近散架,冲进净室等不及沐浴完早些歇着。
别苑的起居屋舍依山而建,位置同一般宅院的排布不近相同,她稀里糊涂被丹蓉带入净室,出浴后,又稀里糊涂从一道门走出。
没走几步,低头望了眼身上薄薄一层寝衣,赶紧让丹蓉把贴身带的那封信给她。
别苑的下人们头一次见王妃都新鲜得很,伺候极为周到,方才用膳之时,仅眨眼间,行装便都理好了。这么重要的书信留在旧衣衫里,万一侍女拿走,再被元珩发现可就难办了。
寝衣藏物不易,云静费了半天劲才折好别在腰间。再一抬头,才发现走的不像来时的路。
摸索着走过一截廊道,又辗转登上几阶石阶,才至一宽敞厅堂。
烛火通明,却无一人,甚至连丹蓉也不见踪影,她不敢再前行,打算原路返回,身后忽然飘来一阵熟悉的乌沉香。
还未来得及转身,她的双眼忽被一条丝带蒙上。
眼前变为漆黑的剎那,心里蓦地一紧,有种不安全感突然袭来,惊慌失措脱口叫了声:“殿下?”
“是我。”
他宽醇的嗓音响起,她才放心舒了口气。
元珩握住她瑟缩的肩头,柔声说:“别怕。”随后拉住她的手,打算带她去别处。
云静始终停在原地,不肯挪动。
因为不熟悉所以陌生,因为看不见所以有种未知的恐惧,外加一份对他的不信任。
这点不信任是她自然升涌的防御之力,而非只对他。
她不走但又不愿松手的样子又倔又反骨,不禁令元珩想前去哄劝,遂一把将人搂在怀里,认真问:“相信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