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痴痴地笑了,偎到母亲怀里,抱着她渐渐冰冷下来的身子。
好温暖……]
“小哥,小哥,你还好吗?”一阵摇晃,寒惊鸿模模糊糊地睁开眼,身边一个农妇打扮的老妇人,臂间挎着个竹篮,慈眉善目,正用怜惜的目光瞧着他。“瞧你一身好人家打扮,睡在这里,不会是遇上劫匪了吧?”
劫匪?寒有些迷惘地低头,发现自己衣上尚有不少血迹。手指抚着干滞的血迹,一时有些分不清到底是真是假,是梦是醒。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些应该是昨天松石道长的血。
老妇人瞧他那迷惑不解的神色,目中怜惜更甚,道:“你吓坏了吧……饿了没?这里有些饼……”她打开竹篮,取出一叠煎饼,递给寒。
下意识地伸手接过,然后才想起不对,江湖险恶,岂可如此轻易接下别人给的东西。但看着老人家舒眉而笑,眉角的皱纹弯成了花,已经浑浊的眸子,透出怜惜的温情,哪忍心往坏处想去。不由自主,拿起一块往嘴里啃去。
老人家笑得欣慰,见他啃了几口,问道:“口渴不渴,喝点水吧。”又从竹篮里取出一个小水坛。
寒吃了两口,精神略振,打起精神来微微一笑,又是如往日般明亮耀眼。他伸出手,便要接小水坛。
手指与手指的接触,一丝银芒自老妇人的袖下射出。寒已信了这老人家,原本应是防不胜防,但他手中煎饼略微下垂,似乎早已料到一般,数枚银针全插在煎饼上。
两人手握着手,老妇人痛得脸都变色了,寒微笑着叹了口气,目光悠悠。
“寒惊鸿,你果然是铁石心肠!”老妇人想不出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错,寒明明已经吃下了自己递上的煎饼,信了自己,为何还会留下一手。
“因为我的确累了……如果你第一次就下手的话,我可能真的神智不清中了暗算。无尘大概叮咛过你们,我对恶意很敏感吧。不过……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你们这次就败在太慎重了。”手上真气加重,完全制住了这‘老妇人’,寒惊鸿目光在她身上打转个不停。“你应该就是神仙府色部七色云霓里的一位吧?”
“呸!是又如何,姑娘的名号不会说给你这种卑鄙无耻的恶心小人听。”‘老妇人’心知寒惊鸿心狠手辣,这次落入他手中,绝无生理,心下绝望,一口唾沫吐在寒的脸上。
寒伸手慢慢擦去脸上的唾沫,脸上一点变化也没有。突然松开手。“你走吧。”
“啊?”‘老妇人’没想到死里逃生,怔怔地站着,反而没了反应。
“叫你走你就走,还不快走!”皱了下眉,他看向天空,为阳光的炽烈眯起琥珀色的眸子。“回去跟无尘说,不用再这么麻烦了,她想见我,直接来找我吧!”
‘老妇人’离去前最后看他一眼,长身玉立,独立树下,虽是一身尘污血迹,依然给人光明的感觉,但那双看似光明的眸子,却充满阴鸷与绝望,矛盾与疯狂。
她突然能明白,以郡主的仙姿玉质,为何会对此人无法放手。
这样一个人,纵使知道他是如何地自私卑劣,还是让人由不得怜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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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惊鸿于是再次见到莹无尘了。她的速度比他想象中来得快。
她一身白衣,依然是孤傲寂寞,不染纤尘的。有若梅花。
驿外断桥边,寂寞无主开,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辗为尘,只有香如故。
寒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罪过。
无法怨恨无尘算计了他,将他打成重伤之事。其实,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她原本冰清高洁,是他把她拉下了红尘,染上了一身是非。也是怪不得她了。
无意苦争春……只有香如故……
靖南王府的郡主,神仙府的大当家。真是不相容又相似的身份呢。
梅魄月魂——月华郡主——莹无尘。
第十二回
风声甚急,山涛隐隐。
无尘一身白衣,身后站着四名彩衣侍女,红蓝青紫,裙摆处绣着七色云纹,赫然是七色云霓。
“你竟肯孤身犯险,未利用无名教的势力。”无尘先开口了,淡淡盈盈,似笑似嗔,只是与熟人打个招呼一般,全不似对着自己杀之而欲后快之人。“真不象你呢。”
“若非如此,又怎么引得出你来。”寒惊鸿细细看着眼前如月华皎洁的女子,习惯性的笑容又弯上了唇角,并不意外地看到无尘眼角一挑,杀意外泻。
“这么有把握能从我手中逃得性命?”微微傲气的冷笑。“无名教对你便这么重要?还是这次的事这么重要?为了收服血欲门,连日君传人都舍得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