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知柳呢?你从前不是挺喜欢她的吗?怎么这次也没见她跟过来。”青缇为韵仪沏了一杯茶,她自己则喝清水。
椒香殿前殿的桌上摆着一个别致的双耳壶,壶腔中间用瓷胚隔着,一半泡茶叶,一半装清水,两只壶嘴弯道而行,挂于壶身左右,新奇又好玩。
这也是皇甫暄弄出来的。宫中人爱饮茶,孕妇却不能多喝茶,他深知青缇做不出“让客人陪自己喝清水”这种事,也不会在桌上摆两个茶壶——那样显得不雅观,便亲自设计了这个双耳壶,亲自揉泥、修胚,亲自施釉,最后还亲眼看着它进了烧窑呢!
韵仪一下子就被这东西吸引了,抱起来说好:“哇,皇嫂!这又是什么好东西,怎么用的呀?”她拿着双耳壶左看右看,迟迟不敢正视青缇。
“公主。”青缇轻轻放下茶杯,却像是掷地有声一般,砸到了韵仪的心坎儿上,“当初是公主接知柳出靖延城的,也是公主带着她从花朝都去到宣国的,既然如此,公主便不可不负责。若公主只是可怜她们母女的遭遇,在太平点的地方给她们寻份生计便好,何必带着她走南闯北、劳波奔命呢?”
韵仪被她的皇嫂说怕了,她老实地放下双耳壶,道:“其实没皇嫂说得那么严重啦,知柳她。。。。。。好像有了意中人。。。。。。我见她好不容易有机会过个有意义的生辰,就没提回大夏这事儿。。。。。。”
知柳的生辰是她被杜大娘捡到的那天,在这样的背景下,与心上人过生辰的确是件不容易的事。
青缇的生辰是皇甫暄陪她过的。玄帝不喜铺张,白日里几个看得顺眼的妃嫔长辈给她送点贺礼,她自己晚上吃得稍微丰盛点,这生辰就算是过完了。但每到这时,皇甫暄就会亲自给她下一碗长寿面,打个荷包蛋,再加几根青菜。味道嘛,清汤寡水一般,几年下来也算是有了进步。
“知柳能找到一段好姻缘不容易,回头我在库房挑一件合适的,送给她当生辰礼吧。等她出嫁,我再为她添妆。”
“好哩!我替知柳谢过皇嫂!”韵仪又拿出了那种大开大合的气度,准备起身告辞,青缇却一把摁住她,语重心长地说:“韵仪,知遇之恩和姻缘一样,是要始终如一的。像秦孝公那样没有给商君留足后路,是不行的。”
嗯?韵仪歪着脑袋,表示听不懂。
“太子妃娘娘!”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宁晴初求见太子妃!”
借着青缇愣神的功夫,韵仪起身,喜笑颜开地走出殿外:“是我们的宁女官啊,快进来,什么好消息这么高兴啊?”晴初没料到朝阳公主也在这儿,顿时被这位开朗的公主迷得移不开眼。忽然,她又觉得一股寒意从朝阳公主背后射过来,仔细一看,太子妃正坐在殿中间盯着自己呢!
“下官参见朝阳公主!回公主的话,是贴身照顾太子妃的医女有着落了。”
“哦?是什么样的人啊?”朝阳公主就这么站在椒香殿大门口,风度翩翩。晴初微不可察地咽了口唾沫,说:“自然是位良家子,下官正要向太子妃详细汇报其家世。”
“这样啊。。。。。。罢了罢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紫金皇宫的事我也不便管太多。”韵仪转身向青缇行空手礼,“皇嫂,我先去找正君了。”
青缇微笑点头,公主走后,她的眼神就变得淡淡的。原本还想问一问西凌的事,但看韵仪那退避三舍的样子,她还是不指望了。
“十年之约”已逾期六年,大夏仍没有要出兵的意思。若长此以往,哈提部有了底气,怕是不会再服气皇祖母的打压。
她不希望皇祖母过得太顺遂,但也不希望月枝内战。
“进来。”太子妃说。
晴初忙不迭地进去了。刚才那副说辞其实是她急中生智想出来的,许清霜告诉过她,她的言行举止欠妥,容易暴露鹣鲽宫的内况。
但刚才那样,总够含蓄了吧?
“小心思还蛮多。”太子妃新取了一个杯子,端端正正地放在桌子的西面。晴初的脸骤然僵了:“太子妃娘娘,小人这几天都有好好试药的。”
青缇瞥了她一眼,道:“我是怕你正事说到一半渴死了。”
晴初憨笑,膝行两步移到桌边,以袖掩面,举杯而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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