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转概念,七海便听明白了,但也更加不明白了:“这和不能放松有什么关系?”
“因为她和你不一样,你是为了梦想,是一种向上的东西,可她是为了还人情债,是一种沉重的东西。”
荻原明将大黑拖到身上,期间还被咬了两下,不过等到开摸之后,大黑便快速安分了下来,趴在荻原明腿上呼噜呼噜,和七海腿上的小光如出一辙。
以这同样抱着猫的样子,荻原明继续说道:“前者还有实现梦想的幸福可以期盼,可后者就是纯粹的痛苦,选择承受这份痛苦的理由,是不愿承受另一份会伤到良知与自尊的痛苦。”
“而人呢,是一种会从本能上逃避痛苦的生物,在长期的痛苦中,如果只要轻轻的低下头,只要放弃那点没人在意的良知,就能从此彻底解脱,那可真是莫大的诱惑。”
所以在霞之丘诗羽选择还债的时候,荻原明便出现了对她的称赞,但更多的还是在观望,他不知道霞之丘诗羽能不能熬下去,会不会放弃,甚至于会不会“回头”。
脑袋一热做出决定很简单,可让意志经过时间的检验与磨砺,那就太困难了。
因为不清楚情况,七海听的半懂不懂,不过仅仅理解话语还是可以的,眼中的担忧也加重了几分。
倘若对于成为声优没有梦想和热情,只有类似于责任感或家庭期盼一类的压力,她不觉得自己可以像那样拼命的打工支撑,更有可能是在一番坚持后,便会开始敷衍了事,或逃避掉那份期盼。
若想继续坚持的话……
“霞之丘小姐的耐心已经用完了吧。”七海大概明白了什么。
荻原明点点头,看似轻巧的说道:“对,耐心烧完了,那就只能烧自己了呗。”
“不能敷衍吗……?”
“不能,一点也不能,敷衍这东西只能糊弄别人,却不可能糊弄了自己,以她那高傲到蠢的心气,若做不到问心无愧,就一样抬不起头。”
想起霞之丘诗羽放弃梦想,把原本的筹码甩给自己作为还债的那一晚,荻原明把大黑从腿上扒拉下去,拿起桌上的烟走向屋外。
只留下嗤笑般的一句话语。
“你可别学那个蠢女人。”
七海歪着头想了片刻,也将小光撵走,起身泡了一杯咖啡,端上了楼。
……
时间又这样过了两周。
这次到来时,霞之丘诗羽以一种好像很豪气的姿态直接付了两天的住宿费,即从周五下午一直到周日下午,然后便闷在了房间中,连吃饭都不太愿意出门。
荻原明什么都没说,保持着冷眼旁观般的态度,七海做了一些适合补充脑力消耗的甜味夜宵,同样没有多余的话。
少见的,荻原家也如同四宫别院一般,沉入了一种寂静的状态中。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周六的深夜。
键盘击打声快速而清脆,到最后甚至出现了几分节奏感。
霞之丘诗羽凝视着屏幕,口中微微呢喃着,表情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直到那清脆的键盘声渐渐加快,仿佛行走到一首乐曲的结尾,在华丽的终幕后,敲下了最后一个休止符。
“这样就……完成了。”
带着爆发后的疲惫,以及执念完成的释然,霞之丘诗羽趴在电脑前,慢慢的,长长的,吐了口气。
从夏日里经过了初稿废弃后的一系列事情,重新确立还债这一新的目标,到已经有枯黄的落叶飘零,需要穿好外套的秋日,她以执念代替热情,以还债的沉重感代替截稿日的压力,逼着自己写下了两份剧本。
一份按照安艺伦也的要求,细致刻画着今生充满青春感又看似平淡的日常,另一份则跳向另一条线,极力描绘着前世兄妹之恋的禁忌与悲叹。
轻松而温馨,炽烈而扭曲,几乎是极端相反的两个的意境内涵,就这么从她笔下同时出现,如同隔岸流淌的圣水与黄泉。
之所以写出两份剧本,自然是因为关于如何才算还上债的问题中,那一个看似简单的要求: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