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宜城的车六点是最后一班,三十来个座位空了一大半,顾易止上来就发现司机居然还是之前他来金钟县的那位大哥,开心地举手打招呼:“大哥,真巧啊!”
司机也认出他来:“是你呀!今天就回去了?”
“是呀,还得回去上班。”顾易止把村长给的尼龙袋子塞进行李架。
“买这么多山货?”司机看见袋子上的泥巴就猜到了。
“顺路顺路。”顾易止挺不好意思的。
司机一边踩响油门一边说:“我就说县里的东西好吧,经常有外地的开车过来买,你吃了就知道!”
“我没想独吞啊,等下车后我再分你。”顾易止看到封泽的眼神,赶紧解释。
“没人惦记你那几个蘑菇!”封泽干脆闭目养神。
车子又开进了那条颠簸的公路,顾易止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想起件事,忽然问:“封泽,你抓鬼多少钱?”
“看心情。”封泽对于买卖的定义从来不是在价钱上,他可以拒绝汪通直几百万的生意,也会为一碟花生米深更半夜出现在医院里。
“那你帮我抓个呗!”顾易止厚着脸皮说。
“你身边那些,不用抓,伤不了你。”封泽故意瞄了眼他周围说。
“看不见的就算了,重点是能看见的!”顾易止凑近他说,“我租的那间屋子闹鬼,每天凌晨都有敲门声,再这样下去,我都快成神经衰弱了!”
“你可以搬走。”封泽说。他猜到那应该是一只地缚灵,因生前有心愿未了才会在同一个地方盘桓。
“开玩笑,我刚交了半年月房租!”顾易止叫起来,怪不得租房合同上写着提前退房租金不退,真是黑心!
“那你就继续挨着吧。”封泽事不关已地说。
“你不肯帮忙?”顾易止盯着他。
“你可以白天睡觉,晚上办案。”封泽还在落井下石。
“这可是你欠我的。”顾易止举起他那只受伤的手,得意地摇晃几下。
“……”
回到宜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顾易止把封泽带回小区,保安坐在亭子里打瞌睡,见到他们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今晚没有月亮,路灯亮着昏暗的光,小区绿化带里传来野猫如婴儿啼哭般的叫声。
这座小区还是比较老式的建筑,每幢楼房都是十二层,比周围的高楼大厦要矮上许多,所以采光很差,长年被罩在阴影里,封泽进门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阴气,这种地方一般只适合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居住,如果是老人和孩子,健康上很容易会受到影响。
顾易止摁亮电梯,说:“之前有一次我明明按的七,电梯却总是停在九搂。”
“鬼打墙。”封泽简短地说。
“这世上真有这么多鬼呀?”顾易止问。
“无处不在。”封泽对着他阴笑。
“我看你比较吓人。”顾易止忍不住离他一米远。
电梯已经到了,顾易止看看墙上的数字,幸好这次是七!他打开房门,屋子还是他离时的样子,墙上没有血手印,东西也依旧摆得整整齐齐。
“终于到家了!”顾易止瘫到沙发上,顺手拿起遥控摁亮电视,“想喝什么自己从冰箱拿啊!”
“这里阴气太重,我劝你最好还是换个地方。”封泽皱眉说。
“说得轻巧,你这开豪车住毫宅的人哪能明白我们小老百姓的困难。”顾易止嘟哝着,声音很小。
他对生活不是要求低,是根本没要求!封泽已经找不出话来说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