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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觉着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梦游症患者一样,对所经历的事情,模模糊糊的,好像隔着毛玻璃看东西,有那么一点印象,但却并不完全。
他明明有手有脚,能够感觉出自己一切的知觉没有丧失,却觉得自己并不是自己。
浏览的记忆之中,没有那种切身的投入感,就像是在看陌生人主演的静默电影。
这种似乎是麻木,又似乎是痛楚的感觉,困扰着茉莉。
现在他所吃下的食物,已经是自己正常状态下的3倍,但是心中依然觉得空虚,饥饿,常常会难以忍受的必须要往嘴里头添塞东西。否则就会压制不住那种惶恐,和茫然。
曲锦存,一直在偷偷的观察他,这个他不是没有发现,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一直罩在玻璃罩中的毛虫一样,虽然能看清楚外界的景象,却不能够感同身受,唯有在吃东西的时候,才能觉出自己还有点人气。
但是香甜的东西吃得再多,也不能够掩盖恐慌的情绪正在蔓延这个事实了。
天空中开始飘落蒙蒙细雨,苏州的这个季节,正是梅雨季节,雨滴洒落犹如一张巨大的幕布,将所有的人和物都遮盖其中,车子在小巷的最深处停下,有一扇小门开着,从里面透出昏黄而温暖的灯光。
茉莉考虑别人,苏式月饼的香甜味道很快消散了,但是鼻腔之中,却又弥漫起一种有如梅花绽放,阳春白雪般的清冽香气。
“好香啊!”她赞叹的说道,不等曲锦存过来给打开车门,自己就率先跳下了车,急步跨入了那扇小门之中。
里边是一个小院,在玲珑的庭院之中摆着三四张桌子,干净而敞亮,两层小楼在院子的后方,看上去古朴,而秀丽,在厅堂之内,有一老一少两个身穿秀禾装束的女子,正在聚精会神地制作着什么。
看到茉莉和曲锦存进了。那两个女子之中比较年轻的一个迎了出去,吴侬软语腔调柔软,问道:“2位要吃玉兰饼,还是三鲜云吞?”
嗅着院子中来回飘荡,那种似兰花般清幽,似梅花般清冽的香气,莫丽已经填塞了各式点心的肚子,又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简直就像是变魔术一样,现在,她的胃就是一个无底洞,添多少东西进去都不觉得饱。
“两样都要。”茉莉轻快地说着,发现明亮的庭院之中,却并没有雨点落下来,抬头仔细看去,才发现,原来上面是有,类似于温室的玻璃罩子的,将雨点阻隔在外面,却又不影响采光,设计的很是精巧,和周围的环境也相得益彰。
在她仰头打量那玻璃罩子的时候,曲锦存也已经吩咐了。
“两份鱼三鲜云吞一份玉兰饼,一样甜口的小菜,一份太湖醉虾,就这些。。”
那女子也不多说话,静静的回到了里屋,很快的,小菜和醉虾都端了上来,菜汁清甜,但是菜心却略带咸味,叠加在一起可以引发人无穷的食欲,醉虾,充满了浓郁的酒香,但却不讨人厌,分量虽然不多,但却足以使人吃得过瘾。
再将两个小菜吃到一半的时候,三鲜云吞,和玉兰饼,就跟着上桌了。
热滚滚的云吞,迷蒙着淡淡的雾气,和窗外的小雨相映成趣,虽然分量并不很大,一个碗里头只有七八只,但是汤料十分鲜美,而迎春的内馅儿也是甜咸交加,吃的茉莉满口生香。
在看那玉兰饼,面皮是雪白的颜色,儿,顶的身上印制着玉兰的图案要开之后,却发现这不是一只素饼,里面充满了荤菜,第一层是伯伯的腌制入味的牛肉,第二层是晒干了的鱼片,第三层则是斩得极烂的肉松。
茉莉若有所思地咽了下去,点了点头,又要下了第二口,在此期间,曲锦存,一直在无声地观察着她。
这里是他的造梦空间,现在他也觉醒了造梦师的部分超能力,所以从上一个世界留下来的记忆,这一个世界也可以通用了,上一个世界茉莉制作的白子千孙饼,经过他的改良,在苏州这古朴而秀丽的地方,以玉兰饼的形式,具现化出来。
看茉莉的样子,像是很喜欢吃,但却没有露出什么惊讶或者是赞叹的情绪,这让十分留心她神情变化的曲锦存,心中微微颤动了一下。
他曾经也想过,说什么也不让茉莉恢复记忆,就这样停留在他的世界里,两个人如此相伴,哪怕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也是好的,总可以长长久久一生一世的走完全程。
但是现在新的忧虑浮上心头,一旦茉莉这个资深造梦师恢复了记忆和造梦师的水平——尽管那是很没有可能的——但是,一旦她恢复了,那面临两个人的,就是攻略者和被攻略者这种普通却又矛盾的关系了。
相信任何一个被攻略者,都不像他这么高兴被人家攻略的,想到这里,曲锦存悄悄地苦笑了一下,口里的食物,顿时变得寡淡无味起来。
“剩下的你不想吃吗?那么给我吧。”
这样说着,茉莉伸手拽过对方那一晚基本就没有动机嘴的,三鲜云吞,快活的,大口吞咽了下去。
曲锦存视线在她的手上和嘴边连连打转,没有说什么,其实他已经开始担心了,最近这两天,茉莉的胃口变得特别的大,吃东西也比以前要狼吞虎咽了许多,然而,他的体型并未有任何变化,也不知道是因为这里是造梦空间,不是现实世界,还是因为,茉莉体质特殊的缘故,吃这么多不仅没有发胖,也没有像甲亢患者那样消瘦,而是维持着以往的体型,窈窕而灵动。
如果到现实世界,她依然能有这样特殊的体质,那么相信任何一个女性都会嫉妒她的……想到这里,曲锦存微微的笑了起来。
茉莉心满意足地把一桌子食物吃光光,在看头顶上的玻璃罩子,上面已经挂满了水珠,显然,雨点并没有减小,打开的门之中从外吹来带着水汽的清风,穿过小小的庭院,给人一种十分清新静雅的感觉。
“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这食物很奇特。”茉莉敲了敲碟子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乐呵呵地问他:“可是叫了15你却又不吃多少东西,是不是特别想让我一个人看起来像饭桶啊!?”
曲锦存绽开一个温暖的笑容,微微含首答道:“还真没说错,你最近的确很有那方面的潜质。”
茉莉哈哈大笑,骄傲地答道:“承蒙夸奖,不胜荣幸。”
看着他现在灵动而又俏皮,毫无拘束的样子,曲锦存本来坚定的心,再度摇摆了起来——这样美好的茉莉,真的好生不想让她恢复记忆啊!
如果一直把她囚禁在他的世界里,如果能一直独占她的笑容,折断她的翅膀,捆住她的手脚,蒙上她的眼睛……那该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情啊!
这种想法一闪而过,快的几乎曲锦存自己都没有察觉,但是当他察觉之后,心中便涌起,深沉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