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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完一首曲子,时微回头看到他坐在沙发上特别专注地摆弄玩具,就觉得卞睿安还是很孩子气。
她盯着孩子气的卞睿安看了好一阵,心里生出了一个愿望,希望时间能在这个年龄停留久些。
成年人的问题太难了,既难,又不具体,她前天晚上琢磨到天光乍现都没头绪,所以当下她只想逃避,逃得越远越好,避得越深越好。
晚上睡觉前,时微又去敲响了卞睿安的房门。真是奇了怪了,以前分明没那么愿意往他房间跑的。
卞睿安打开门就冲着时微笑,这回倒是看着脸色不错。
时微抓着外侧的门把手,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脑袋轻靠在门上,她来回晃悠,门也跟着来回晃悠,卞睿安就看着她和门一起晃悠。
“你怎么不说话?”时微问。
“是你来找我的,你怎么不说话?”卞睿那抓住了内侧的门把手,他盯着时微的眼睛,他们的眼睛离得好近。
卞睿安的呼吸特别轻,像是在特意克制着,这么近距离时微居然都感受不太到他唇齿间的气流。
仿佛是要公平起见似的,时微也主动压抑了呼吸,这让她看上去颇有些紧绷绷的。
这时,房门不再摇晃了。这道木门大概是在两份依靠中找寻到了平衡。
然而时微的心却截然相反。它轻飘飘地浮在了半空中,在微弱电流的带动下,难以克制地颤动着。
卞睿安的眼睛好温柔。比时微记忆里的还要温柔,当然也可能是生病的缘故,把那层锐气掩盖住了。
时微跟着那道目光,四肢好似都被他软化,软得想要流泪,软得想要靠在他肩膀上。
屏住呼吸的滋味不好受,时微没让这阵对视持续太久。
她骤然直起身子,卞睿安也松开了手,门又重新开始摇晃。
卞睿安露出个如梦初醒的笑,他对时微说:“早点回去休息吧,这两天辛苦你了,浪费了大好周末。”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睫毛在颤,喉结也在动。
时微根本没有听清卞睿安的说话内容,她的手掌出了汗,她的心也出了汗。从头到脚仿佛都被湿润的气息捆绑了,同时又被一种不安宁感由内而外地紧紧包裹住。
她心生忐忑,她手足无措,她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晚安,然后逃命一样,离开了卞睿安的卧室。
晚上睡着后,时微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了童年的秋千,还有卞睿安的纸飞机。
卞睿安折的纸飞机特别厉害,随便一扔就能飞老远。
时微依葫芦画瓢也折了一架,刚脱手就倒栽在草地上,捡起来一看,居然还沾上了新鲜的鸟粪。这可把她气坏了,发誓再也不要折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