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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玄凝道:“是。但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婆婆从幺水城带回大理寺,再用刑具审问,是否有些……”
沈绥摆摆手,“你观人,不当观其皮,当观其里。若她是穷凶极恶之人呢?这天下的是非之分,从来不是靠眼见所断定的。世人眼中的是非,未必是真正的是非。”
江玄凝行了一揖,“受教了。”
“不好了!不好了!”里面急急忙忙跑出几个汉子,“殿下,您要我们堵她的嘴,防止她咬舌自尽,我们堵了,可谁知这老婆婆竟然趁机从袖中掏出把剪子,眼见捅我们不成,就一把扎了自己的脖子,现在……”
“人已经死了。”
江玄凝皱眉,“这可如何是好?”
沈绥冷道:“果然,若是真问心无愧,何必在袖中藏把剪子,又何必自尽。”
江玄凝奇道:“您早就知道她袖子里有东西?”
“猎户之家虽然不算贫困,但这种乡野人家做衣裳的习惯是省去多余的布料,宽大的袖袍既费钱又妨碍干活,是以他们的衣裳和我们的相比,袖子放量要少许多,要藏东西,需得时不时捏着袖角防止东西掉出来。”
沈绥将银铃铛收入袖中,“方才她紧紧捏着袖子,似是因为见到了我们而紧张,但她双臂却放平在腿上,似有重物在里,不得不压着。”
江玄凝赞道:“殿下果然聪慧。现在倒可以肯定,贤妃的死另有蹊跷。”
“让仵作来证明她是自戕,记录下来,明日我们就回帝都,找工部侍郎薛守德。”
沈绥前去他在幺水城歇脚的客栈,江玄凝望着他的背影,先是觉得赞叹,后又慢慢从脚底升起一阵寒意。
三殿下早就知道木瑶袖子里有东西,却一直不说,逼出老婆婆用剪子自戕的一幕,是为了什么?
为了用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去肯定他的猜测。
她死的时候,他古井无波,仿佛早就见惯了死人的场景。
太冷血了。
分明是夏日,江玄凝却倒吸一口凉气。
……
天有不测。
沈绥在返回帝都的路上,遇见了西幽人突袭。
但好在一行人会武,沈绥未受重伤,只被一支箭堪堪擦过手臂,拉了条口子。
没想到的是,三日之后,沈绥手臂上的伤口开始溃烂,竟然是箭上毒性发作,行至山野间,仵作找了草药来敷在沈绥的伤口上,却没有好转的迹象,只能加快脚程,在七日之后抵达帝都,找太医医治。
沈绥到帝都的时候,整条手臂已经不能动弹,手臂上蜿蜒着紫黑的纹路。
乌春听闻沈绥回帝都的消息后,叹了口气,“怎么回来得这么快,我的清闲日子还没过几天呢!”
玉梨道:“可是三殿下他受伤了,不得已才如此之快地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