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春甫一醒来,就听见外面玉梨呼唤,“大殿下来信了!”
惊莲低喝道:“你小声点,殿下尚未醒来呢……”
听见“大殿下”几个字,乌春几乎是从榻上弹了起来,顾不得身上的酸软,胡乱穿好衣裳,赤着脚跑到窗边,一把推开窗子,眼里坠了星子似的闪亮,“哥哥来信了?”
惊莲道:“呀,殿下您醒了,这是大殿下给您的信。”说着将信递过去,随信而来的,还有一个纸包裹。
乌春是南疆王乌善九和前王后琉氏的女儿,琉氏还有一子,名为乌雷。母亲琉氏去得早,兄妹二人一同长大,感情深厚。
琉氏去后,南疆王没多久便娶了月氏续弦,月氏诞有一女乌昭。相比于乌春,乌昭因着母亲月氏风情婀娜,更得南疆王的宠爱,乌春也就没怎么被南疆王管教,过着半是放养的日子。上树打鸟,下河摸鱼、混在平民中看戏子唱戏、听路边说书人讲才子佳人,都是乌春玩腻的。
但月氏不喜乌春不守礼教,作为王后,也需要立威,就对举止并不怎么规矩的乌春要求严苛,时常打压,每次乌春要受到月氏的责罚,都是乌雷袒护。
乌春心里也过意不去,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人前装乖巧,人后顽皮撒野的性子。
掉几滴眼泪、演出一副无辜委屈状,对她来说自然简单。
说起乌雷,乌春心里其实是有愧的。
前世每隔几月就会收到哥哥的信,毕竟妹妹远嫁,做哥哥的哪能放心,生怕她受一丁点委屈。
乌春嫁给沈绥的前一两年还会回信,到了后面,信件回得越来越少,因为长久不曾见面,再浓的感情也会淡下去。乌春一心扑在沈绥身上,看着乌雷寄来的信,就想着先放一放吧,放一放再回。过了段时间之后,又将回信的事情抛之脑后。
久而久之,书信往来越来越少。
乌春前世听到关于乌雷的最后一次消息,竟然是乌雷的死讯!
他娶了妻,可那妻子是月氏安插的人,新婚当晚,乌雷被一杯毒酒毒死了。
而远在大梁的乌春只能看着角落里落了灰的信件,泣不成声。
脑海里浮现起有关乌雷的画面……
哥哥带着自己挽着裤脚在水中摸鱼,她有一次一不留神滑倒,从此以后他都让她坐在岸边等着他抓鱼;
他让她坐在自己肩膀上看戏子咿咿呀呀唱戏,前面都是人,他被挡了个严实,却笑着说你看见了就好;
月氏拿鞭子抽她的时候,他跪在她前面,说:有哥哥在,妹妹若是受委屈,那不是撕哥哥的颜面吗?
可这样一个真诚又淳朴的人,却没有一个好下场。
有情人惨死,无情人称帝,世事都是如此残酷吗?
前世连哥哥最后一面都不曾见到,这一世一定要早早离开大梁,见哥哥一面,并且……要让那月氏不得好过!
乌春拆开信件,熟悉的端方字迹映入眼帘,竟有恍若隔世之感。信中写了乌雷对她的问候,南疆近来的奇闻轶事,还有……
她的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