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曦月暗暗松了口气,往髻上摸去的那只手也垂落回身侧。
“你……你……你放肆!哪里来的混账东西,敢在伯府的地盘上动我!”林至彬的酒醒了大半。
他去看裴令元,见裴令元气度不凡,贵气是浑然天成的,却实在认不得那张脸,因而笃定裴令元也不是河间高门的郎君,便当场叫嚣起来。
“我是忠敬伯府的表少爷,你敢出手伤人!来人——来人——”
他扯着嗓子叫了两声,裴令元面无表情的看他:“是吗?我怎不知道,忠敬伯府几时多了你这样一位表少爷?”
裴令元眼底闪过嫌恶。
小表妹信上写得很清楚。
林氏不安分,想拿捏她的婚事,把她下嫁给林氏的亲侄儿。
林家那位住在伯府,整日花天酒地,寻欢作乐,也不是个好的。
大约就是眼前这一个了。
裴令元侧目去看王曦月:“被吓到了吗?”
王曦月吸了吸鼻尖,似低低抽泣,闻言摇头说没有:“已经习惯了。”
裴令元脸色就更难看。
林至彬听他那样不恭敬客气,抓了身边一个小厮:“去,把他给爷捆了!还不快去!”
闻讯赶来的王总管正赶上这阵仗。
心道一声天爷诶,小跑着上来,冷着脸呵退跟着林至彬的小厮:“混账东西!这是长宁侯府的世子,咱们伯府的表少爷,还不退下去!”
林至彬脑子里还是有些糊涂。
可一时听见他说什么长宁侯府,什么世子,灵台顿时一片清明。
裴令元的名号,他还是听说过的。
他刚暗道一声坏了,那头裴令元已经冷声叫王总管。
王总管也是苦着一张脸,转过身来,见了一礼:“世子宽宏大量,别跟林哥儿一般见识,他吃醉了……”
“青天白日吃醉酒,他素日住在伯府里,传出去也不怕丢了伯府体面。”
裴令元从不是不与人留情面的那种人。
他自幼伴读三皇子,十七岁入朝,二十二岁做了四品侍郎,早已是游刃有余。
凡事留一线,做人做事都别太绝。
把别人的路堵死了,自己的路也早晚会走绝。
但林至彬不成。
他这样的人,其实本不配裴令元亲自动手。
可没办法,恶人作恶多了,天爷不收,他却不容。
“王总管欧尼,我就在这儿等着,你且去回禀老夫人一声,端看看这位不知打哪里冒出来的伯府表少爷,老夫人是打算如何处置。”
裴令元背着手,整个人挡在王曦月身前:“今日此事不说清楚,我只好到河间府衙去报官了。”
林至彬一听他说什么报官不报官的,咬着牙,托着自己那只手腕,又冲上来几步:“好啊!就去报官!你去啊!阿月表妹,你可别忘了,你前些时日用金簪刺伤我,人证物证全都有,我还想到官府去告你呢!”
王总管一时头皮发麻。
连老太太都不愿意跟裴大郎硬碰硬,这位是真不知死活啊。
他素日里也没多看得上林氏姑侄的做派,可他到底是忠敬伯府的总管事,也不能不帮着伯府着想考虑。
便只好去拦林至彬:“林哥儿吃醉了,快不要胡说。”
他一面又呵斥身边当差的奴才们:“还不快把林哥儿扶回去休息!”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