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几人还未到,恒王看向妙云问道:“这些事,承王可有参与?”
妙云的啜泣依旧未停,此时听到恒王问话,也不敢耽搁,慌忙抹了一把眼泪如实答道:“回禀陛下,梁妃娘娘吩咐奴婢做事时,承王并不在身侧,奴婢也不知他可曾参与其中。”
恒王没有说话,其实他心中知道,筹划这么大的一盘棋来构陷太子,鲁子越不可能丝毫不知情,只是不知他究竟参与了多少。不仅是他,就连董彧都有可能牵扯其中。
但此时还不是将他们一并问罪的时候,梁妃与董彧树大根深,背后牵扯的几大家族乃是秦川的根基,若没有天大的事,还是不要连根拔起为好。
梁妃匆匆赶来时,本不知恒王唤她何事,一进殿门,看到地上跪着的两人,面色猛地一变,却又极快的恢复如常,走到殿中央,依例行礼跪拜。
跪拜之后,恒王没有令她起身,而是淡淡看着她问道:“梁妃,你可知寡人唤你前来所为何事?”
梁妃镇定的摇了摇头:“臣妾不知,还请陛下赐教。”
恒王看了一眼妙云,冷冷问道:“你旁边跪着的这个人,可还认得?”
梁妃转眼往妙云身上看去,而后回过头来浅笑答道:“臣妾自然认得,她名为妙云,本是臣妾宫中的婢女,前几年婉清去我那里见到她时,觉得她很是伶俐,便向我要了去,做了她的贴身婢女。”
恒王微微眯眼:“哦?是她向你要的?还是你主动给的?”
梁妃抿了抿嘴,仿佛很是不理解似的狡黠一笑说道:“回禀陛下,自然是婉清开了口,臣妾才会给她,否则臣妾又怎么好端端的要将自己宫里的丫头往别处送?这也不合规矩呀。”
“规矩?”恒王冷笑一声:“你在与寡人谈规矩?”
他将手边宫门记册狠狠扔到梁妃面前,猛地站起身来抬手怒斥道:“你以荣华相诱,将她安插在太子府为你偷得印鉴构陷太子,你眼中还有规矩?”
梁妃被喝得一抖,好不容易才定睛看清了地上摔下的是何物,却仍是努力平复着心神,喘着粗气低头回道:“臣妾不知……不知陛下此话何意!”
“你还嘴硬!”恒王几步迈下台阶,到她面前站定指着地上那记册怒道:“那你倒是与寡人说说,你屡次让她背着太子入宫,是为何事!”
梁妃面对着近在咫尺的恒王,身子有些颤抖,却依旧出言分辩道:“臣妾……臣妾不过是唤她前来问一问婉清的近况,并未嘱咐她做其他事情!”
“好,好好,”恒王冷笑一声:“你唤她来问婉清的近况,为何婉清却不知情?”
梁妃抬起头来看向恒王,竟是泫然欲泣颤声说道:“陛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今日他们沆瀣一气要栽赃于我,定是早有预谋,既是要利用妙云进宫一事大做文章,又怎会承认她知晓此事!”
“栽赃于你?”恒王不可思议的低头看向梁妃:“你是想告诉寡人,子远不惜把自己置于私吞朝廷拨款一罪之中,就是为了栽赃于你?”
梁妃愣了一愣,随即坚定答道:“对!他先是将自己陷入窘境,然后……然后便利用此事栽赃于臣妾,如此他便可顺利脱身,而臣妾却被置于死地,他这一招,简直是天衣无缝!”
“天衣无缝?好一个天衣无缝!”恒王听完梁妃的话,震惊不已,他从前只觉得她聪明,却没想到在这种时候还能编出这样精妙的幌子来为自己开脱,简直是精明得可怕。
恒王知道,这种时候要逼她自己说出实情已是绝无可能,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出口道:“好,那你与寡人说说,他为何要将你置于死地?”
梁妃眼睛转了转,狠狠挤出几滴泪水来哭喊道:“他……他定是不满陛下将越儿加封为王,越儿如今的位分对他已是威胁,他……他便想除掉越儿!”
恒王静静盯着她的双眼,继续问道:“他想除掉越儿,却为何要来害你?”
梁妃一边抽泣一边答道:“他定是无法直接嫁祸给越儿,才想到从我这里下手,好让越儿受到牵连,失了陛下的信任!”
恒王闻言,心中已是震惊至极。梁妃此时虽在惊惧之下,思路却是何等的清晰,将太子获罪一事杜撰成太子自己的手笔,而太子之所以设计这一出,将他自己拖进深渊,就是为了使苦肉计来陷害她,而陷害她的理由,就是要将鲁子越一
并牵连。
若不是恒王心中对太子的信任远远超过对她,说不定此刻连他都已经动摇了。
恒王闭眼仰头深深吸了口气,再次看向她一字一顿道:“寡人万万没有想到,你竟是这般足智多谋。”
一旁的鲁子远和妙云比恒王更为震惊,听着梁妃这简直挑不出破绽的辩解,近乎瞠目结舌。
鲁子远第一次如此惊异于她的镇定和智谋,她能在这宫中步步为营的走到今天,不是没有原因的。
而妙云听了她这一番话,悲愤不已,此时也不顾什么礼仪,大声责问道:“梁妃娘娘!若不是你将我弟弟安排进军中,以他的背景,如何能进得了那满是贵族子弟的金门营!”不料,梁妃听闻这句质问,没有丝毫慌张,反而更为镇定,她转过脸看向妙云,甚至还勾起了一丝诡异的笑容:“我将你弟弟安排进金门营?笑话,我都不知你还有个弟弟,如何将他安排进军中?哦,我明
白了,是子远为了让你帮他陷害我,才给了你这么个好处,是也不是?”
“你!”妙云震惊瞪着梁妃,狠狠咬了咬嘴唇,立刻反驳道:“我弟弟进金门营时,我还没有出宫,怎么会是殿下安排!”梁妃不屑的斜睨了她一眼,冷哼一声:“哼,这就更能解释通了,太子殿下一早就想设计陷害我,才暗地里帮你弟弟安排差事,给了你这么个人情。难怪啊难怪,当日婉清入宫一眼就看中了你,硬要向我将
你讨去太子府,原来,都是为了今日铺路!”恒王听着梁妃这越发硬气的争辩,心中已是明白,当时将朱奉安安排进金门营时,一定不是她亲自所为,所以她才敢如此肆无忌惮。但即便如此,难道当时安排朱奉安的人会与她丝毫没有瓜葛?她就不怕
顺藤摸瓜的查到她?正在此时,殿外黄门通禀,卫大人和承王殿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