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金字迹不知道在哪一年褪了色,夏闻竹辨认出书名,那是他在沈煜清高中毕业那年送给他的礼物,一本精装版的岩井俊二的《情书》。
当时未曾说出口的心动,尘封在书架上,多年后再看,恍若隔世。
夏闻竹深吸一口气,视线落回到书架上,不知道沈煜清是从哪里找回这些书的。明明自己早已把它们遗忘在角落,沈煜清竟然一个个整理拼凑起来。夏闻竹心里像是被一根小刺击中,痒痒的,又有些痛。
门外突然传来电子锁开锁的声音,一批人陆陆续续走了进来,夏闻竹透过门缝,瞧见这些人都穿着深蓝色的保洁制服。
他这才意识时间又到了每月月初。
夏闻竹自从被沈煜清拉到医院,被迫吃了一堆中药后他的时间概念变得模糊,有时候甚至会忘了今天是几号,总以为日期还停留在母亲去世的那年。
吱呀一声,书房的门被推开。为首的女人姓王,大家都叫她王婶,她干活利索,但嘴巴特别毒,后面的几个保洁都离她远远的。
“夏先生,请您出去。”王婶今儿不知受了什么气,板着一张黑脸道:“沈先生说了,除了咱们保洁,谁都不准进入书房。”
她擦着窗户,碎碎念:“您要知道,我们打工人不容易,沈先生要是知道您在这屋里,他面上不说什么,背后指不定会怪罪我们。”
夏闻竹脸色沉了下来,虽说王婶句句有理,可听在心里很不痛快。
他走出书房,执拗地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躲在角落听他们讲话。
一个稍微年轻点的保洁小声道:“王婶,你也少说两句吧,沈先生见到我们哪次不是客客气气的。您少在背后编排他。”
“我哪敢编排他啊。我不过是看这小子有手有脚的还靠人养着,就替沈先生觉得不值。”
王婶朝门外瞥了一眼,满脸嫌弃:“平日里沈先生对他多好啊,他还没事砸沈先生家的东西。你就看门口那花瓶,他都砸坏多少个了。”
夏闻竹的心脏骤然缩紧,她的话就像一把刀,刺穿了他心里的遮羞布。如今的自己,说好听点是沈煜清带回家的金丝雀,没事逗弄两下;说难听点,就是个没办法控制情绪的废物,只能依附沈煜清生活。
夏闻竹的心思本就敏感,现在连保洁阿姨都在背后说他坏话。以前的他绝对无法接受,七年前的他追求完美,不允许自己有任何瑕疵。而如今,世态炎凉,他却成了个连情绪都控制不了的废物。
夏闻竹回到房间,坐在窗台边,阳光洒在身边,心里却结了一层冰。他卧室的窗户已经被沈煜清用铁网锁住了,从远处看更像是一间牢房,压抑得快要窒息。
时针转了半圈,沈煜清回到家,藏好公文包,看到窗边的夏闻竹,心头一紧,连忙上前,从后面抱住他。
夏闻竹似要挣扎,沈煜清加重手腕的力度,下巴抵上他的肩膀,“让我靠一会儿,上了一天班,好累。”
夏闻竹没有说话,心中郁结加剧,突然感觉自己很可笑。父母明明就是被他害死的,可今天早上心脏竟为他慢跳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