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压过头顶,天阴了。
桥头火势渐缓,陈贤文的手下撤退,沈煜清带来的保镖收起电棍,朝岸边跑去。
暴雨倾盆,风浪骤起,江水涌入口鼻,呛得沈煜清几乎窒息。他红着眼,拼命游向岸,最终倒在礁石上,胸口剧烈起伏,怀里仍然紧紧护着夏闻竹。
头顶闪过大片人影,桥头的保镖赶到,拨通了急救电话。
沈煜清撑着最后的力气,从保镖手中拿过急救箱,抱起夏闻竹。
血染红了礁石,夏闻竹后脑勺的伤口触目惊心,沈煜清心头一颤,急忙消毒,绑上止血纱布。
晚风吹过,路灯亮了起来。
夏闻竹的脸白得像纸,胸口毫无起伏,仿佛灵魂和呼吸早已留在深深的江水里。沈煜清擦掉手上的血,将他圈在怀里,喊了两声,没有回应,连手指都一动不动。
沈煜清喉间哽咽,打了个哆嗦。他竭力压制住心底的恐慌,趴在夏闻竹的胸口听了一会,没感受到任何心跳。
沈煜清眉心一凝,没有犹豫,立刻掐住夏闻竹的下巴,开始人工呼吸。
接连度了几口气,夏闻竹猛地呛咳一声,江水从口鼻间涌出,他大口喘气,身体颤抖不止,后脑勺的纱布开始渗血。
沈煜清瞬间慌了神,接过保镖递来的止血贴,一连好几次都没撕开包装。千钧一发之际,红蓝信号灯闪烁不停,急救车一路疾行,停在江边。
医生放下担架,将夏闻竹抬上车,送往最近的医院。半刻钟后,手术室的灯亮了,沈煜清打完最后一通电话,手机微微发烫。
他联系了所有认识的权威医生,坐在手术室门口等结果。
刺鼻的血腥味萦绕在鼻尖,沈煜清用力擦着手上的血,却越擦越多。他呼出一口气,脸埋在掌心里,恐惧在心底无限放大,生怕手术室的灯一灭,噩耗就会降临。
窗外的雨停了,深夜的走廊安静得出奇。
沈煜清遣走了保镖,等了将近十四个小时,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疲惫地走出来,宣布手术成功,但夏闻竹失血过多,需要转入ICU观察。如果他四十八小时内没有醒过来,就有可能变成植物人,永远陷入昏迷。
床头的医疗仪器嘀嗒作响,月光照在床头,沈煜清的身子一半落进阴影里,一半被月光照得透彻。他看着病床上满身插着氧气管的人,血液一点点往上涌,痛苦在四肢百骸蔓延。
这已经不是沈煜清第一次在医院陪床了。三年前,夏闻竹在医院被人用药迷晕绑架,他付了两百万赎金将人救回来,同样在病床前守了一夜。
这些年风风雨雨下来,好多事儿,好多人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沈煜清看向夏闻竹,眼神始终如二十多年前那般小心翼翼中又带着些许期待,虽然这三年经历了无数误解,但他也看开了,只要夏闻竹活着,还陪在他身边,小时候的愿望就算是实现了。
只是如今,夏闻竹昏睡在病床上,他就像是被惊雷劈醒,美梦彻底幻灭,回国后他几乎失去了所有,难道这次连夏闻竹也要离他而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