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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会是由神经科的周主任开,他是个满面红光的敦实胖子,也兼某大学医学部神经病学教授,许是教学经验丰富,他说话的风格总是更轻松些,爱东拉西扯。
周主任道:“最近医院确实出了一点事,大家都知道,接下来可能会有一些职务上的调动,不过大家还是要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不要分心。”
”不过啊,也不要一门心思全放在工作上,有极个别医生啊,个人卫生还是要注意点,胡子刮刮干净,衣服破了就换件新的。”
不是点名胜似点名,话音未落,至少四个人齐刷刷瞥望向杨浔。他忙起来就是隔天刮胡子,下巴上有淡淡青痕。四个人里就有杨浔本人,他也低头看袖口,尴尬笑了笑。
散会后,杨浔问张怀凝,道:“没刮胡子的那个人,我知道是我,可是穿破洞衣服的是谁啊?我看了一圈,大家都挺好的。”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笑话,找理发师要找发型最丑的,因为他没办法给自己理发。如果你发现别人衣服上没破洞,那没有一种可能?”
张怀凝蹲下身,抓起他白大褂的一角,指给他看破洞,“你做手术那么仔细,怎么平时这么邋遢。不少人都在背后怀疑你,到底去完洗手间,洗不洗手啊?”
“我当然洗手啊,我卫生习惯很好的。”
“口说无凭啊。”隔着衣服,张怀凝轻轻拿笔点了一下他后腰的位置,“那你把上衣下摆掖一下啊,十次有九次看你不掖。你问为什么衣服扣着我也知道?因为白色最透了。没看出来,你小子屁股倒是挺翘的。”
“哈哈,张医生好过分,不要骚扰我啊。”杨浔朝旁边闪了几步,躲开了。他一边走,一边就匆忙把衣服下摆塞进去个衣角,潦草应付。
不可能,张怀凝盯着他的背影想,是她自作多情了。杨浔在她面前整日也没个正形,哪里像是情根深重?他就算真有暗恋对象,也是外面有人,不会是她。
中午在食堂吃饭,相熟的医生们凑在一起说说悄悄话,又是文医生嘴不停,压低声音道:“你说领导班子是不是要大换血啊?”
许医生道:“不至于吧。这件事也不是医院的责任啊,我们也赔钱了,还要怎么样。”她的手边还带了个保温杯。她喜欢在家里煲汤,带过来和同事一起分。嘴上都说嘌呤高,不过喝了就说很鲜。
文医生道:“事情不是看对错,看的是舆论影响,发生在医院的事就是医院的责任。刘院长肯定要负责的。主要我是觉得他本来也想退了。”
“你又知道了。”
“真的,刘院长以前得过癌,虽然处理得早,可到底不一样。我看他最近精神很不好。他也奉献这么多年了,肯定还是要以自己的身体为重。”
“刘院长要是真退休了。那换谁啊?”
“这我哪知道啊,这种大事也不是我们这种人关心的。谁来都是一样上班干活的。”话虽如此,他这一番话还是说得人心思浮动。
如今在任上的刘院长算是家生子,他先是内分泌科的主任,后又升为副院长,熬了几年成为院长。在他的任上,医院也算是风平浪静,基本没出过恶性医疗事故,不过每任院长都有偏重,这几年他待过的内分泌科自然是风生水起。偏巧,这次就是内分泌科出的事,负责跳楼病人的医生已经辞职走人了。
如果刘院长真要走,换了新院长来。医院各科室间的平衡自然会被打破。
文医生道:“反正该我们知道的事,早晚会知道的,这段时间都警醒些就好了,让手边的小朋友别乱说话,也别在网上发什么东西。”
正说着话,两个实习生端着餐盘经过。小赵直愣愣朝前走,小张特意绕了几步,来给一桌的医生打招呼,道:“老师们辛苦啊,现在才吃饭,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许医生道:“这个小张挺机灵的,还特意朝你打招呼。他说我们辛苦,无非想表示自己也辛苦。”
文医生却不太高兴,道:“太会来事也不好,喜欢抄近路,就注定会绕远路。”
“怎么了?他哪里得罪你了?”文医生整天嬉皮笑脸的,不像是爱较真的人。
“算不上得罪,他来我们科,我昨天就让他录病例。结果事情做到一半,人不见了,过了二十分钟才出现,原来是去附近买饮料了,请科室里医生喝,想搞好关系。结果他连人都没认齐,还漏了杨浔那份,杨浔还不说什么,竟然还怕他尴尬,拿了个杯子,自己戳根吸管喝白开水。我对这小子是没话可说,他该多放点心思在做事上,谁也不缺一口喝的。
“杨医生也真是的,他都是这种资历了,怎么对实习生都这么小心啊?”
“他嘛,就是这样子。凡事不上心,游魂一样的,他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大手术。”文医生笑笑,道:“我可比不上他,我这人就是容易被你们这种美女所误。”
第7章太会来事也不好,喜欢抄近路,就注定会绕远路
神经内镜下经鼻蝶窦垂体瘤切除手术。这是医学上的表达,更直白的解释是从把鼻子切开,掀掉一部分,再给脑袋打个洞,把五毫米的内镜塞进去,在脑子里找啊找,找到要切除的部分,切掉之后,再拉去做个术中核磁。确认切干净之后,就把支离破碎的脑子和鼻子缝起来,宣布手术完成。
下午,杨浔要动这个手术,病人是个72岁的退休女性,有基础性疾病,肿瘤已经影响视力,她在无人搀扶时,走路会撞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