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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张怀凝也是第一次见识这种病人。
“我怕你们找不到原因,特意把蛇带来了。医生,你要不看看?”不等张怀凝答话,他就打开了档案袋。
扑鼻而来一股腐臭,蛇的尸体软趴趴掉了出来。死了有一段时间了,蛇尸上渗出些液体,棕黑色,眼睛基本是液化了。张怀凝吓得叫了一声跳开,想找小赵帮忙,扭头一看,人已经吓跑了。
张怀凝生平最怕耗子和蛇,也受不了这架势,想去开门通风,刚起身就头晕目眩,挣扎着打开门,远远看见杨浔过来,还来不及叫人,眼前一黑栽过去。
小赵刚才是去找救兵了,杨浔快步穿过人群,单手扶住怀凝,打横抱起,边回头对25号道:“打完血清这条蛇就已经没用了,你好好把它塞回去,入土为安吧。”他又熟练地对着等候门诊的病人,道:“张医生有点事,门诊先暂停二十分钟,她一会儿就过来。”
第21章模糊的正确,远比精确的错误更重要
张怀凝被扛到休息室,依旧昏迷不醒。小赵看着脸色比她更差,慌乱道:“杨医生,该怎么办啊?”
“拿点东西抹一抹。”杨浔道。
“抹什么?”
“抹点导电凝胶,拉去急症室做个除颤吧。”
“这么严重吗?”
“你的基础医学就学成这样?我开玩笑的。”杨浔顺手解开她衣服最上的两颗扣子,“她只是低血糖,又被吓到了。抹点风油精清凉油就好,医生不如药值钱,土方法就行了。等她醒了吃点东西就能开工。你别被这种小事吓到。”他接过小赵给的风油精,倒在手心均匀搓开,托着张怀凝的脸,避开眼睛,从上到下抹了一把。
张怀凝很快转醒,眼睛没睁开就嚷道:“杨浔,你是不是公报私仇,我的脸现在着火了。”
杨浔笑笑,丢了块巧克力给她,快步躲到门口,“那我先回去忙了,你别忘记把桌子消毒一下。我就给你请了二十分钟假。”
张怀凝重新回到诊室时,25号还候着。他讪笑着,搓搓手,道:“医生你怕蛇啊?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啊。你看着挺虚的,要不要找个医生看看,补补身体?”
张怀凝一手扶头,一手拿着巧克力,道:“咬你的是无毒蛇,菜花蛇。上一个医院有记录。你的症状肯定和蛇毒无关。这条蛇你是哪里弄来的?”
“买的。托朋友从外面捉来的。”
“那就有可能是寄生虫病。验个血常规,再拍个CT。你说你浑身无力,有可能是肌肉囊虫。你既然喝蛇酒,别的生食应该也不忌讳。青蛙吃过吗?”
寄生虫病的金标准是做活检,不过他的症状明显,血常规能看出炎症反应。如果片子能拍出脑部占位,说明寄生虫已经入侵神经系统,该打虫打虫,该手术手术。如果是寄生虫感染其他部位,就转到传染科去,那边的处理经验更丰富。
但血液报告很正常,嗜酸性粒细胞在正常值,片子更没拍出明显的病灶。
张怀凝不解,道:“是不是甲状腺问题?我给你转个号,挂到内分泌去。不用排队了,直接去就行了,报告带着。”
熬到下班时,张怀凝为避开杨浔,特意从正门走,想绕圈去停车场。不料被堵个正着,不只是杨浔在守株待兔,连檀宜之都在。他们甚至攀谈了一会儿。
檀宜之开口就道:“听说你昏倒了?”
“不要紧,低血糖。”张怀凝斜一眼杨浔。
“你身边是真的离不开人。”檀宜之低头,拿出手机盯了半晌,道:“如果我明天早上六点五十分让外卖送到你家门口,时间够不够你吃完早饭再去医院?”
“你刚才不会是在用地图查从我住的地方到医院有多久,然后以我住的地方为圆心,一公里范围找合适的店叫外卖?你现在不会在打外卖店电话吧?”
“不好意思,职业病犯了。”檀宜之头也不抬,确实在拨号,“先预定一个月的早饭够不够?”
“我用不着你这样……”
杨浔立刻插话,道:“对啊,我以后可以帮你带早饭,顺路的事。不用麻烦你前夫了。”
“杨浔,这里也没你的事,你们两个都别来烦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正僵持着,一个护士跑来叫住张怀凝,道:“张医生,有警察找你,在急诊那边。”
张怀凝立刻撇下他们,又折返回去,边走边道:“病人什么情况?大出血?意识清醒吗?血压多少?”
“人没事,很清醒,在吵架。好像是一对邻居打起来了,叫了警察,现在要个医生去验伤。本来想找三级医师,但领导都不在,就让找了二级里经验最丰富的。”护士小心翼翼瞥她,“没打扰你下班吧。”
“不要紧,你来得很及时。”张怀凝笑道。
本以为碰到了惨烈的案件,血肉横飞。但急症室里风平浪静。一共等着四个人,两名警察,一对邻居。警察简单说明情况,是由邻里矛盾演化成暴力事件。甲先生和乙先生是对门邻居。甲先生把一面镜子挂在门上,乙先生认为这影响了自家的风水,几处争吵无果,甲先生闯进了乙先生家,正好乙先生做菜,盛怒之下,他就冲到厨房,拿出了凶器对甲先生实施了暴力。
“什么凶器?”张怀凝道。“菜刀?”
警察道:“凶器是一个硬掉的饼,他把饼狠狠砸在对方头上。”
“那不是普通的饼,那是杠子头,你们没吃过吗?”甲先生义愤填膺,插话道:“那东西软的时候特好吃,冷了就很硬,比钢筋水泥都硬。和面都和了一个小时。这不是一般的饼!砸在头上,可不就把我打成重伤了。我肯定有脑震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