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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莉和尤拉看了看她身后的泥——真的是很大一块,湿哒哒地黏在裙摆上,显得格外刺眼。
莫莉安慰道:“没关系,我们可以把它洗干净。”
她让莎莉坐在池塘边的石头上,叫尤拉帮忙扯着裙子,把弄脏的那截裙摆泡到水里,用手搓了两下,再在池水中轻轻荡了荡,裙子上的污迹就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可莎莉还是有点儿不自在,因为裙子湿哒哒的,大白天穿着一条湿裙子在外面玩耍,她也会觉得害臊呀,万一叫别人看见了,搞不好会以为她尿裤子呐。
听莎莉说了心中的顾虑,尤拉想了想,解下自己的小围裙,系在莎莉腰上,遮盖住了莎莉身后弄湿的地方。
莎莉终于松了口气,正准备继续同小伙伴们一起玩儿过家家,却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莫莉的小冤家,佩里,站在远处,手上提着什么东西,探头探脑地往这边张望。
她用胳膊肘耸了莫莉一下,悄声说:“喂,你的死对头来啦,我猜他是来找你的。”
莫莉往莎莉示意的方向瞥了一眼,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全当佩里不存在。
莎莉和尤拉你看我,我看你,背着莫莉挤眉弄眼。
三个女孩有志一同,没一个搭理佩里,把他视作空气。
佩里站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这么干站着显得有点儿傻,他心一横,挺起胸脯,冲着莫莉走了过去。
莫莉看都没看他一眼。
佩里深吸一口气,这场面他早已预演过好几次,很清楚自己该怎么做:不喜不怒,不卑不亢,不咸不淡,不冷不热,从头到脚要透露出一种“无所谓”的信号——无所谓莫莉对他的看法(虽然他在意得要死),无所谓莫莉接不接受这份赔礼。
说得直白点儿,你莫莉·威尔逊算哪块小饼干,我才不在乎呢!
计划得挺周全,一开口就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莫——莫莉,”刚叫了个名字,佩里就打了个磕绊,甚至差点儿咬到了自己的舌头,顺理成章的,接下来的话说得结结巴巴,“这是赔——赔给你的蛋糕,我——我警告你,以后不许——不许对我摆脸色,假设你敢对我摆脸色的话,我就——呃——我就——我就揍你!”
佩里简直要感到绝望了,他不敢相信这么不争气的样子居然是自己表现出来的。
“……”无人应答。
“……”还是无人应答。
“……”依旧无人应答。
莫莉自顾自地摆弄着自己手里的小泥人儿,好像完全被那团泥巴迷住了:她对着小泥人的正面端详了一会儿,目露欣赏之色,又对着小泥人的背面研究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佩里感觉自己像个唱独角戏的小丑,人家就没把他当回事儿,他受不了这股窝囊气,火大地质问道:“喂,我在跟你说话,莫莉,你的耳朵坏掉了吗?喂,你听到没有?”
这下莫莉终于施舍了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儿,神情中颇有种“狗眼看人低”的倨傲之态(佩里的心里话),用那种让人听了就难受的语调说:“哼,迟来的赔礼比草还贱!”
一听这话,佩里气得把先前盘算的那些“不卑不亢”啦,“不冷不热”啦……统统忘个精光,十分窝火地嚷道:“攒够钱的第一时间,我就去帕特里克小姐那儿买了这个蛋糕,和之前的那个蛋糕一模一样!”
莫莉嘲弄地瞅了他一眼,“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玛希的生日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这话说得佩里无可辩驳,他干脆就耍赖:“无论如何,蛋糕我是赔给你了,随便你接不接受——随便,我问心无愧!”
莎莉忍不住开口:“原来还有这样强行赔礼的呀。”
尤拉露出鄙夷的眼神儿,“没想到佩里·夏普是这种人。”
莫莉慢悠悠地说:“你们才知道呀,他本来就是这种人。”
三个女孩合起伙来,你一言我一语,说得佩里难受得要命。
这小子本有一条三寸不烂之舌,凭借阴险狡诈的心眼和能言善辩的舌头,往往将某些小傻瓜忽悠得晕头转向——他生来就有这方面的天赋。
可一旦碰上莫莉,他那引以为傲的天赋完全发挥不了一点作用,舌头不听使唤,脑子也被怒火冲昏,到头来他自个儿倒成了个呆头呆脑的傻瓜。
来时的雄心壮志此刻荡然无存,那些预演过千百次的“对付”莫莉的招数叫他忘得一干二??净,他像个上了考场却脑袋空空的白痴,还未作答就已一败涂地。
继续留下来也只是自取其辱,佩里待不下去了,他把蛋糕扔给莫莉,颠三倒四地说了几句话——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可能是些强行挽尊的话,也可能仅仅只是胡言乱言,然后就落荒而逃。
——这次是完全的落荒而逃,如果说上次还可以找借口说“男子汉大丈夫,不屑跟小娘们儿计较”,这次他连自己都骗不过去,他就是输了,输得彻彻底底,再没有可以狡辩的余地。
三个女孩看着那个蛋糕。
莎莉瞅着莫莉,“你打算把它怎么办?”
莫莉嫌弃地撇了撇嘴:“我才不要呐,他赔给我我就得要吗?天底下可没有这种道理。”
事情过去了一个月,其实莫莉已经不怎么生气了,要不是佩里老是出现在她面前,她一般都想不起这个人——她还以为早就和佩里绝交了来着,早在一个月前她就在心里发誓跟佩里老死不相往来,这辈子都不要再跟他讲一句话,谁能想到这小子还来找她说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