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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意之余,他又产生了一点儿高高在上的怜悯:看吧,自己以前只不过是大人不计小人过,一旦动起真格来,某些人就顶不住了,你看她哭的那个样子哟,啧啧,他都不想说。
算啦,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不至于跟个小女娃斤斤计较,他愿意大发慈悲,放她一马,只愿她能改邪归正,以后不要再摆出那副尖酸样儿,就算是对他这颗善心最好的回报。
佩里走到莫莉身边,一屁股坐下,假模假样清了清嗓子,纡尊降贵地率先示好:“咳,别哭了,我不跟你计较还不成么?别哭,别哭——唉,你怎么这么玻璃心呀,莫莉?我以前被你辱骂了那么多次,可从没掉过眼泪(他选择性忽视了在小树林里掉猫尿那次),怎么你被说一句就受不了啦?就哭哭啼啼啦?”
他从屁股上的裤兜里抽出一块手帕,两眼望着前方的水面,看也不看莫莉,“随手”将手帕递给她,“喏,擦擦吧,要是叫人家瞧见了,恐怕还以为我欺负了你,我可不是那种会欺负小女娃的人。”
他装得一派云淡风轻,其实眼角余光一个劲儿将莫莉瞟啊瞟。
莫莉哭不下去了,她止住哭声,接过手帕,三两下将眼泪抹干净,没好气地说:“别往自个儿脸上贴金,我在这儿哭,跟你有什么关系?少在那儿自作多情了。”
“嘴硬不会为你挽回多少尊严的,莫莉,承认吧,你就是因为斗不过我才哭的,”佩里满眼怜悯,“我是个大度的人,不会为此笑话你,也不会拿出去跟别人说。”
“得了,你愿意自欺欺人就自欺欺人好了。”
“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在这儿哭哭啼啼呀。”
“我是因为莎莉爸爸受伤的事儿才哭的。”
“哼,她爸爸受伤关你什么事儿。”
“戴维斯先生要是死了,莎莉就没有爸爸了,那多可怜啊,一想到这个我就难过,而且早在你说话之前我就在流眼泪了。”
佩里心里一咯噔,他想起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儿,早在他说话之前,莫莉就抖着肩膀在哭了。
敢情真是他在自作多情呀。
一阵尴尬之情涌上心头,佩里简直如坐针毡,他立马站起来想走,可又觉得就这么离开太丢人了,因此犹犹豫豫,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莫莉忽然叹了口气,没精打采地说:“算了,佩里,实话告诉你吧,我现在正烦着呢,压根儿就不想跟你较劲,你要是想找回场子,那就随你的便,反正我是不搭理了。”
佩里满腹狐疑地盯着她:当真?该不会是在耍我吧。”
“谁有功夫耍你呀?”莫莉翻了个白眼,“那天我就想说咱俩别再吵架了。”
“那天,什么那天?”
“就是在山毛榉下遇见的那天,那个时候我就想跟你和好,谁知你一点儿也不领情。”
佩里想起来了,可是——
“慢着,你可没说过想跟我和好这种话,我记得很清楚,你就是没说过。”